“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娇儿,我的娇妻。”
程娇儿腼腆地眨了眨眼,后又失笑,“夫君,我们又有孩儿了....”
提起孩子,崔奕愁上心头,挨着迎枕坐了下来,竟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娇儿见他不说话,便知他是担忧,顿时小脸垮下,不恁道,
“崔奕,我可警告你,你必须好好伺候我生下孩子,你若是动了旁的心思,我绝不搭理你。”
“我知道,我知道。”崔奕怕她不放心,连忙承诺。
程娇儿伸出手覆在他的眉眼。
十来年,崔奕相貌没怎么变,只是轮廓深邃了些许,依旧是那般好看,叫人挪不开眼。
她轻轻直起身子,碰触了那一片柔软。
濡湿软糯,轻轻一触,即刻分开,像是蜻蜓点水,挠了挠,叫人越发心痒难耐。
程娇儿想要退开,被崔奕扶住了双肩。
四目相对,她清澈的眸眼里倒映着他深邃的轮廓,
外头的人都在传崔奕老当益壮,怕是要得了一个老来女。
崔奕却是不爱听这话的,程娇儿容似少女,他这些年为了不叫她嫌弃他,也极为注重保养,哪里就当一个“老”字。
要怪就怪两个小子窜得太快了。
瑾瑜这些年常在边关,跟从他舅舅随军。
原先他是不答应的,有一次瑾瑜闹得厉害了,他便开口,只要他考上进士,他就答应放手让他去边关。
哪知道那小子还真就一鼓作气,在前年考上了进士,一时在京城风头无二。
他有心在京中给那小子安一个官职,可瑾瑜却不肯出仕,放榜当日,得知自己中了进士,不是高兴回来庆贺,反倒是连夜收拾行囊奔赴边关。
崔奕也知道强迫孩子,些许会适得其反,最终也只能任由他去。
瑾瑜年底在边关立了大功,前不久跟随程云回京述职。
他文武双全,又是宰相府的世子,京中人人盯着。
是以,这几日来府上议亲的不在少数,就是张俊这位年逾古稀的老首辅,也豁下脸面,亲自登门,有意让瑾瑜娶他最小的一位嫡孙女。
崔奕望着程娇儿那张灼若芍药的面庞,指腹轻轻摩挲着。
他的小丫头怎么能给人当婆婆呢?
她性子这般和软,若是媳妇儿强悍了,欺负她怎么办?
“娇儿,瑾瑜的婚事不要着急。”
程娇儿愣住,清润润的眸子顿时就盛满了不情愿,
“为什么?您难道不想做祖父了?瑾瑜都十六了,他是崔家长子,万不可耽搁。”
崔奕揶揄地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头,低喃道,
“我这爹还没当上呢,怎么就要当祖父呢,我不急着当祖父的。”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程娇儿被他逗乐了,覆上小腹,也跟着羞赧不已,心里却又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欣喜给填满了,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娇滴滴勾手揽过他的脖间,几乎是挂在他身上的,眸色如春风洗过,柔情似水,
“我多么期望,我们能永远这样,我不想老去。”
程娇儿这样的话,跟浪花一样拍打在他心尖上,一股浪潮在心底涌起,他俯身上去,细细含住了她的娇唇。
私下,二人情意绵绵的时候多,可崔奕却觉得不够。
儿子已经大了,未来他们还有做祖父祖母,哪里能再这么放肆呢。
眼下就放肆算了。
他伸出手,将窗蒲放下,将柔嫩的身段揉在怀里。
程娇儿怀着孕犯困,崔奕抱着她待她睡着,才出了清晖园。
瑾瑜刚刚被他赶去了前院,如今正被诸葛均拧着在训话,好像是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事。
远远地,崔奕背手踱步上芝兰轩回廊,就听到诸葛均的低沉压抑着的怒火,
“你怎么能把张家小姑娘的篮子给打翻,人家姑娘是调皮了些,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跟人家计较!”
瑾瑜不服,敞亮的嗓音压都压不住,
“谁叫她嚣张,还说什么她祖父已经上门了,要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我呸,谁要娶她个母夜叉,爹爹要是逼我娶她,我就去边关,一辈子不回来!”
崔奕听到这里,脸色拉了下来,德全在一旁吓得不行,连连朝崔奕投着恳求的眼神,希望他别动怒。
隔着窗蒲,崔奕低沉地喝了一句,
“谁逼着你娶媳妇了!”
瑾瑜闻言,神色一亮,跟一阵旋风似的刮了出来,
“爹爹!”
他挠着后脑勺笑呵呵望着崔奕,“爹爹不让我娶张家那母夜叉?”
“没规矩,什么母夜叉,人家不过是一十几岁的小姑娘!”崔奕不悦地教训道。
瑾瑜在崔奕积威下长大,还是有些怵他的。
耷拉着脑袋跟着他进了书房。
陈俊与诸葛均皆在,这些年,二人始终不离不弃,一个帮着他操持朝政,一个帮着他料理崔家外务。
陈俊把近来有意结亲的官宦嫡女名录递给崔奕。
瑾瑜立即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垂眸立在案前,满脸不快。
崔奕认真翻看。
廊外传来一阵细沉的脚步声,陈俊站得离窗口最近,撩眼望去,正见一风姿夺目的少年步履如风踏来。
十四岁的少年,气度沉稳,一身天青色绣暗纹的长袍,衬得他身姿如玉,微风从院头拂来,他衣摆闻风而动,自染光华,不似凡人。
母亲是程娇儿那样的绝色,父亲又是这般清俊。
小七崔蕴之便似集天地之灵华,那张脸清逸俊朗,竟是比年轻时的崔奕还要俊上几分。
瑾瑜听到动静,眸子立即如染了光似的,朝外张望,整个人也跟着来了劲。
“弟弟。”
崔蕴之从容踏入书房,眉眼微微下垂,自带清冷,目光落在崔奕身上,先是规矩行了一礼,复又跟诸葛均和陈俊下拜,最后才看了一眼瑾瑜。
他没多说什么,跟着瑾瑜立在一块,等着崔奕的吩咐。
十来年过去了,蕴之跟瑾瑜长得一样高大,只是瑾瑜略壮实一些,蕴之则越发俊挺。
瑾瑜相貌爽朗,眉眼开阔,往那儿一站,便有一股铿锵铁马的气势逼来。
诸葛均和陈俊不只一次感慨,这两兄弟真是一时之双壁,整个京城无人能与之争锋。
单单瞅着这兄弟俩,崔家的门庭不用担心,朝堂也后继有人。
瑾瑜在边关是人人敬重的少将军。
前段时间,蕴之与年轻的皇帝出城春猎,朝中一半文武官员随行,一应事务全部是蕴之料理,世人称赞蕴之有宰执之风。
如今,也就在崔奕和程娇儿面前,两兄弟才能一副受教的模样。
“父亲,母亲怎么样了?”
见崔奕翻着手里的名册不曾吭声,蕴之便开口询问。
回来的时候,德全眉眼里都是笑意,可母亲请了大夫说是身子不舒服也是事实,父亲眉宇间也有忧色,崔蕴之很担心。
他虽是小儿子,可这些年瑾瑜时常不在身边,大多是他身为儿子恭敬侍奉母亲。
在他眼里,母亲就是尊贵娇养着的,不能出一点差错。
崔奕放下名册,抬眸望着两个儿子,
“你母亲没事,就是,你们可能会有妹妹了。”
蕴之听着微微一愣,旋即眼底现出浓浓的笑意。
瑾瑜见气氛好,就嘟囔着嘴,“爹,我早就羡慕别人家三个四个妹妹的,我们家里一个都没有,娘这也怀的太迟了,要是早怀上,妹妹都能跟着我们玩了。”
眼下还在肚子里,将来岂不跟养女儿一样?
崔奕听出瑾瑜弦外之音,将名册一丢,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如今越发张狂了,都敢编排你的父母?”
“你妹妹虽然还在你娘肚子里,将来却也轮不到你们操心。”
他还没老呢。
瑾瑜悻悻闭上嘴,推了推蕴之,示意他说几句话缓和的话。
倒是一旁的诸葛均笑呵呵望着瑾瑜,
“瑾瑜,你这么喜欢妹妹,不如娶一个妹妹回来宠着?”
瑾瑜一听,开水烫脚似的,往后蹦跶了几步,
“不要,我不要娶女人,张凌那小子自从娶了媳妇,没过一天好日子,家里三妻四妾闹得不可开交,我可不要学他。”
崔奕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却是难得没骂他,
“你又不用三妻四妾,娶一个就成了,你是崔家嫡长子,今年十六了,该要成亲了。”
“我不要!”瑾瑜往后退到了墙根,指着蕴之道,
“我将来可是要上战场的,要娶让蕴之娶!”
蕴之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很不悦地瞪着瑾瑜,
“你是兄长,哪有弟弟先娶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