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圣旨下来,她才知道自己要嫁的那个是传言中无欲无争且不被将军喜欢的二公子。
大婚当日,由着她今后的夫君带入洞房,待到帕子被掀开,抬眸望去,只见面前的人自顾斟茶,正疑惑间,便听得“你我不曾谋面,自然也无感情,虽然圣意难违,但我若不在这将军府,也就无需遵从了。自去年娘亲逝去,我对这京城早已没有留恋,我志在山水,过几日便会寻个机会远走他乡,你我今日第一次见面,我不想平白辱了你的清白,所以还望谅解”
上官清听罢,不免觉得好笑,此人难道不怕她走漏风声,也不知是单纯还是信任,不过这番话却是甚得她意:“夫君有此等气魄,我又有何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可以抽身离开,但是必须带我走,怎么,难道只许你一人心慕山水吗”
自那日起,两人便积极筹谋离开大计,于是回门当日,夫妻俩便各自留书,言明隐世之意,潇洒离开了。两人起初还怕家中追赶阻拦,雇了马车一直走小路,一股气来到了这九曲县才停下,然而她们却不知道,两人虽身份尊贵,可是在家中乃至京城的地位实在算不得重要,相爷和将军见是她们自己的主意,只当她们年少轻狂,等到外面吃些苦头自然会回来,也就任她们去了。
“从此你我再无夫妻名分,山高水远,小姐珍重”
想不到堂堂镇远将军的二公子竟是女儿身,想到那人离开时毫不避讳的坦然相告,上官清只觉得这桩亲事荒唐至极。
自那日两人分开已有几日,她为了方便索性也买来几套长衫,学着那人的样子扮作男人。这天酒楼门前围了许多人,便走过去瞧了几眼,原来是这县令千金在找西席先生。
这县令千金名唤胡子嫣,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却一直独身一人,不曾许个人家。这次找西席先生甚是蹊跷,坊间传闻那胡子嫣独爱书生,也不知是否与事有关,所以上了年纪的老先生都自觉的不来掺和这事了。
上官清不似顾晚一般孤注一掷,离开时带了许多银票,省着点也能过得下半生。不过,找点事做好像也不错,于是不明真相的她,略一思索,便伸手揭了那告示。
胡氏酒楼的大堂里,几个揭了告示的男子聚在一处,周围是看热闹的食客。许是那天的风太柔和,许是周围的人太吵闹,那端坐与二楼雅座探头出来的女子一下就恍了她的眼,
上官清虽说不上貌若天人,但在京城也算中上之姿,毕竟她的母亲当年是四美之一,只不过她一直都是轻轻浅浅的样子,即使这样,也不逊于人。
可面前的女子却美的肆无忌惮,气质尽显雍容华贵,看过来的眼神更是顾盼生辉,端的一句风情万种,这就是那县令千金吧。
楼上的佳人轻扬嘴角,由丫鬟搀着一步一步走下来,一直走到上官清的面前站定,轻声道:“先生随我走吧”
上官清陡然清醒,为自己方才的失神感到汗颜,她不是好色的男儿,竟为眼前的女子一反常态,着实让人羞愧。
胡子嫣转过身上楼,嘴角的笑意愈发张扬,她向来不喜男色,奈何到了这个年纪,虽然爹娘疼爱自己,欲招上门女婿,可她却不想妥协,这才有了所谓的揭榜一事。
她不曾经过感情一事,却也明白自己好像对那几个男子都无甚感觉,本来正准备放弃,吩咐丫鬟打道回府之际,却看到又一揭榜进来的男子,不对,应该是女子。
没错,胡子嫣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女伴男装的女子,虽然刻意装作男子的样子,却因为举止生涩而露了马脚,更何况这世间哪里有如此貌美的男子呢,还有那满是柔情的双眼,以及光滑的喉结处,无一不彰显着这人的女儿身。
胡子嫣看着痴痴望向自己的人,无法忽视胸膛里比平常跳动快了许多的那颗心,耳边仿似有人在说“我要她”
向来不拘礼节的她才不管什么刚理伦常,都是女子又怎样,只要她喜欢,所有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只是这人却像个木头一样不解风情,多番暗示,甚至以美色惑人,却还是求而不得。
就这样一年过去,胡子嫣的耐性几乎用光了,这一天傍晚,她假装失意邀李原饮酒,最后看着醉倒在桌前的人,一种总算得逞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从来不知原来先生是红妆”胡子嫣坐在床前,看着清醒过来的李原,故作一副被欺骗的样子质问道。
李原抱住宿醉的头,身上只着中衣,裹胸布早已不知去向,她羞窘的捂住脸,嗓子干涩道:“大小姐既然知道了,在下任凭处置,这一年的工钱都还你就是”
“笑话,本小姐缺你那点银子吗,重要的是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欺骗了我对你的赤诚之心,这些该怎么算”胡子嫣佯怒道。
李原嘴角隐隐抽动几下,这都是什么鬼,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先生和小姐而已,哪里来的欺骗感情,什么时候对我有赤诚之心,既然发现了,我走不就行了。
可看着平日里巧笑盼兮的大小姐红着眼眶的模样,满肚子话都堵在心里,罢罢罢,于是她妥协道:“都是在下的错,小姐你想怎么处置,李原听你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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