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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路变得狭窄起来,和声音同样接近的,还有那股越来越浓重的海腥味,像是什么东西在深海底腌了几十年,突然被捞起来似的,直熏得人头晕眼花。
    周昼已经不敢大喘气了,思考能力在这股味道的熏陶下逐渐罢工。
    他捏着鼻子,眼冒金星地转头道:这里的味道好难闻靳学长,我们走快一点吧?
    正说着脚下一歪,绊到个硬物,整个人脸朝地摔去!
    !
    小心。
    靳辞及时拉住他,周昼下意识倒抽口气,结果满口浓郁的海腥气直窜入天灵盖,整个人差点没过去。
    周围的声音都变得遥远了,仿佛是从云端传来,摇晃的视野也一层层发黑。
    他大口喘气试图平缓心中的那股不适,可惜事与愿违,几口下来头晕得更严重了。
    靳、靳学长。周昼迷迷糊糊抓紧了对方,余光瞥见黑暗里隐隐有个巨大的怪异轮廓,像是只半人高的螃蟹钳子,一钳子下来能把他脑袋夹碎。
    那是什么,是螃蟹吗?
    虽然但是,螃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钳子,是幻觉吗!?
    周昼头脑空白地盯着那边,忽然感到靳辞强行转过他的头,安慰似的抱住他绵软的身子。
    怎么吓成这个样子。算了,昼昼休息一下吧。靳辞带着笑意的声线跟催眠曲一样钻进耳朵,周昼眼皮无力地搭了搭,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沉的梦境中,人事不知了。
    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踩在一只巨大的橘红色螃蟹背上,左右边有两只比他脑袋还大的螃蟹钳子,正耀武扬威地朝他袭来。
    他眼皮一跳后退半步:不要过来啊!
    眼看钳子就要舞到眼前,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条金光闪闪的鱼尾巴毫不客气地砸碎螃蟹钳,大螃蟹还来不及发出呻.吟,哐哐两下就被砸成了无数小螃蟹,四散逃开。
    鱼、鱼尾巴?
    周昼着迷一般盯着那条救了他的尾巴,某个瞬间福至心灵,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巨浪翻滚的大海边,靳辞立在那里朝他淡淡一笑,深邃的长眸里像映着鎏金般的碎光。在他身后盘桓着长长的金色尾巴,一种难以描摹的威压向四周扩散开。
    在他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仓皇逃窜的小螃蟹和小蛤蜊,有的甚至因为逃窜得太过拼命,互相之间挤出了火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海鲜的焦香味。
    作为一个梦,这个香味真实得有些过分了。
    周昼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吸了吸鼻子,惊愕道:靳学长,你怎么会在这儿?
    对方没说话,在他身前站定,深邃的眸光半掩在薄薄的眼皮下,有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目光。
    周昼呆住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他微微踮起脚,仿佛受到蛊惑般凑了上去。
    周昼忽然惊醒了。
    不规则的心跳声在耳边怦怦作响。
    他刚刚,是想干什么?
    周昼头脑放空地静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坐起身,空气中传来浓郁的烤海鲜香味,明月当空,不远处广袤深邃的大海平缓地起伏着,视野里没有巨大的金色尾巴,也没有数不清的小螃蟹和蛤蜊,只有夜色中传来细微的柴火噼啪声。
    醒了?靳辞在他身侧,语气淡淡。
    梦境的画面还残留在脑海中,周昼有点不敢跟对方对视,垂下眸子听自己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才应了一声。
    他们不知怎么的已经在山洞外了,时辉他们几个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嘻嘻哈哈地一边烤东西一边聊天。
    靳辞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在山洞里睡过去了,我们出来后在这里休息。
    周昼:哦我怎么会突然睡过去?
    靳辞:山洞里空气不太流通,你有点缺氧就睡过去了,出来在通风的地方休息下就好了。
    周昼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啊对了,之前我们听见的那个声音是什么?还有我怎么记得好像看见了个大得离谱的螃蟹靳学长你没事吧?
    大得离谱的螃蟹。靳辞意义不明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下,昼昼做梦了吧,哪儿有大得离谱的螃蟹,小螃蟹倒是有,是不是饿了?
    他还真饿了。
    周昼有点不确定了,搞不好那大螃蟹就是他梦见的。
    不远处的时辉蹦蹦跳跳过来,满面春风,动作恭恭敬敬地给靳辞献上几串热腾腾的烧烤:第一批出炉的螃蟹和红虾,请大功臣笑纳。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时辉对靳辞这么客气,周昼觉得挺新奇:大功臣?
    时辉立刻改口:额,就是获胜者,获胜者哈哈哈哈哈,刚不是探险比赛吗,辞哥他赢了,这是第一名该有的待遇。
    这样啊。周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时辉现在看靳辞的眼神并不像看获胜者,倒像是看着一堆闪闪发光的黄金。
    靳辞神色淡淡地接过烧烤签子,转手全递给了周昼。
    全给我?靳学长不吃吗?
    我不吃,你不是饿了吗。
    周昼拿着签子,咬了一口酥脆的烤虾,满口生香,顿时觉得整个人幸福得像要飞起来了。
    大约是吃到了好吃的,心情放松下来,周昼终于有勇气抬眼悄悄看靳辞了。对方侧脸轮廓在月光下幽深而清晰,周昼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这一眼脑子里又忍不住地浮现出梦境的最后一幕。
    视线仿佛被烫到般慌忙移开,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理涌现出来。
    心虚什么心虚?
    那都是梦,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梦见什么也不是自己控制的。
    所以靳辞长鱼尾巴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行为也是
    总之都是梦而已!
    在心里给自己洗脑完毕,周昼又神色无比自然地看向靳辞,动作无比自然地递出一串烤虾:靳学长要不要尝尝这个虾,特别好吃。
    被咬掉半个身子的烤虾被举在了空中。
    周昼一愣,手忙脚乱想收回烤虾换一串,就听见时辉啧了一声,像是没眼看似的翻了个白眼,起身往外走。
    哎哟这一串烤虾你们别让啦,显得我服务很不到位似的,行行行,我再去给你们烤啊!
    周昼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那串烤虾已经被靳辞拿走了。靳辞好像压根没在意时辉说了什么,神色平静地咬掉了那半只虾。
    周昼阻止的话憋在口中又咽了下去,视线落在对方唇上,忽然就移不开了。
    还行。靳辞语气淡淡,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黑漆漆的眸子扫过来,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周昼嗖地收回视线,耳边满是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清晰得惊人。
    空气安静几秒,靳辞很轻地笑了下。
    他看着周昼,一字一顿改口说道:还是挺好吃的。
    第46章
    吃完烧烤后, 差不多快十点了。
    大家把东西收拾了,等看着林若若把烧烤用的碳炉送还给附近的农民宿,周昼才想起来,来的路上并没有带碳炉这些工具。
    他若有所思:原来是借的啊。
    是啊, 不然还能是你家大人给变出来的?时辉说。
    那怎么可能, 周昼小声争辩,所以刚刚吃的那些也是跟民宿买的吗?
    本来只是随口问的一句, 不料时辉听后迟疑地看了靳辞一眼, 含糊道:是是吧?
    是吧?周昼狐疑道, 难道都是你们抓的吗?
    事实上,他们刚刚吃的那堆东西数量之多, 如果不是买的,那算算时间,恐怕得让那些螃蟹大虾一群群自己爬过来,才能有这么多了。
    时辉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隐约有点后悔的神色。
    不等他找补回来, 周昼点头夸道:哇,那你们好厉害啊,抓螃蟹原来这么容易的吗!?
    时辉表情凝固了一下。
    周昼继续说道:可惜你们抓的时候我睡过去了, 不然我也想一起抓的, 我还从来没抓过这些, 肯定很好玩。
    时辉悄悄看了眼靳辞的脸色,松了口气:嗐, 还好吧,其实主要是辞哥他厉害,他抓的可多了,你想抓让他教你呗。
    周昼回头看向靳辞。
    靳辞终于开口了:今天太晚了, 下次吧。
    周昼也没指望今晚再继续玩了,便点头应了。
    回到住处的民宿时,不知为何,从外面看起来整栋建筑透着股阴森森的怪异气氛。
    周昼又看了两眼,终于反应过来:诶,怎么不开灯啊?
    整栋民宿一团漆黑,全靠大厅桌上晃悠悠亮着的一支蜡烛照明,颤巍巍的光亮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吞噬。
    现在也不算很迟,照理来说就算是门禁了,门口的灯也该亮着的。
    走在前面的时辉在门口站着,等他们走近了说道:停电了。刚刚问了老板,这一片都受了影响,估计是哪儿的电缆老化出问题,得到明天才有人来修。
    这边比较偏僻,自然不像市里24小时有人待班。
    不过一晚上没电问题也不大,有热水洗漱完睡觉就行了。
    周昼用手机充当照明,等回到房间准备充电时,才意识到不好。
    完了。他看看手机飚红的电量,正犹豫要不要关掉手机灯,就听见电量告急的警告音响起来。
    靳辞看了一眼:关了吧,我去跟老板要根蜡烛。
    周昼关掉灯,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只能映着月光勉强看见一点物品轮廓。
    靳辞的脚步声走向大门,黑暗中要只剩他一个人了,周昼心里一紧,连忙跟了上去:等等靳学
    黑暗中看不清楚,周昼刹车不及撞在对方背上,还磕到了嘴皮,痛得眼泪花差点出来了,被对方回过身扶住。
    没事吧?靳辞问。
    嘶没事没事。周昼舔了舔嗑痛的嘴巴,刺痛中有点点血腥味,好像破皮了。
    靳辞沉默了下才直起身,略微退开一点。
    周昼说:靳学长我陪你一起去吧,这儿挺黑的
    靳辞看着他:嗯,我怕黑,你跟我一起吧。
    周昼安安心心地和靳辞一起下楼,找老板要到了蜡烛。回房间的时候,迎面撞见走廊半空中浮着两点莹莹的绿光,像两朵鬼火朝他们诡异地飘来。
    周昼吓得后退半步,差点踩到靳辞的脚。
    别怕。靳辞的手在他肩上稳稳按了一下。
    周昼的心随着这个动作稳定下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朗月的眼睛。
    朗月两兄弟的原形是狼,眼睛看起来发绿光也挺正常。
    周昼打招呼道:你也下来拿蜡烛吗?
    朗月视线从他手上的蜡烛移到脸上,好像在观察什么似的十分专注。
    是的。他隐隐泛着绿光的眼珠子一动不动。
    周昼忽然反应过来对方在看什么。
    他嘴唇刚刚磕破了皮,也不知道这朗月眼神怎么这么好,这么暗的光线这点小伤也能注意到别是产生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联想吧?
    还好朗月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只看了两眼迅速收回目光,随后规规矩矩地平视前方走了过去。
    周昼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有了蜡烛,房间里总算是能看清了,但洗浴间还是黑漆漆的,毕竟蜡烛也不能离花洒太近。
    靳辞先去洗澡,出来时单手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对他说道:水温我调好了,你去直接开就行,架子左边是沐浴乳,右边是洗发液。
    这实在很贴心了,省得他在黑暗中摸黑辨认。
    周昼悠哉悠哉地进去脱完衣服,瞥见墙上的镜子时动作一顿。
    他走到镜子前,伸手抹了下上面的水汽,昏暗的镜子里映出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大半张脸全笼在了阴影里。
    周昼情不自禁贴近了些,想努力看清他嘴唇到底破成什么样了,谁知地砖太滑,整个人哐当一下摔倒在地上。
    嗷
    周昼痛得悲鸣一声。
    房间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昼昼?
    浴室门是块透明的大玻璃,里面什么状况一览无遗,不过好在中间有一层磨砂,即使是在光线通透的时候也只能看见里面模糊的人影,更何况光线不好的时候。
    靳辞站在门前,似乎想推门进来,周昼连忙爬起来:没事没事,不用进来!
    靳辞的手放在门把上没动。
    即便知道对面应该不会看得清,周昼还是有点微妙的不自在,在黑暗中侧过了身体,想去扯挂在墙上的浴巾。
    靳辞退开半步,头转向房门方向顿了顿:你等我一下。
    周昼:?
    靳辞出去了,没一会,隔壁房间传来嗡嗡的吵闹声。
    靳大爷别别别
    我也、我也快没电了真的
    这把还没打完就五分钟嗷
    靳辞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个亮着灯的手机。
    拿着。
    周昼裹着浴巾愣了下,才拉开玻璃门接过手机。对方没再看他,转身离开了。
    这个手机应该是时辉的,看电量也已经飘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咽气。
    周昼把手机扣在洗漱台上,想起时辉嚎的那几句话,手上动作不由加快了,想快点洗完多剩点电量还给他。
    可惜动作再快,等洗完手机还是咽气了。
    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靳辞靠在窗边,看见他朝他招手:过来。
    周昼把手机递出去,有点不好意思:靳学长,电被我用完了,时辉学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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