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死者的通话记录可知,昨晚21:34分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接着,有出租车司机为证,死者打车赶往案发现场。约10:30分,孙凤娣赶到了沿江风光带。根据出租车司机的说法,当时孙凤娣老人在车上与其儿子有过一通电话,大意是说自己的孙子孙潜,在江边出了车祸,老人遂带上家里仅存的三千块钱赶往沿江风光带。死者的儿子让老人先处理这边的事情,自己坐当晚的飞机从外地赶回。
宋玉诚根据尸体的征象,以及案子的情况来看,推测凶手是以孙潜出车祸为借口,骗得老人赶到案发现场,再在现场制服了老人,最后挖坑将其活埋。
警方遂确立了如下的侦查思路。一、在全市范围之内搜寻证物的来源,主要是红色玻璃绳子的来源。
二、查找电话号码的所有者以及电话卡的来源。
三、重点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尤其是和死者以及家属有着恩怨纠葛的人。
专案会上所有人围坐在长桌上,眉头紧锁,盯着案卷,心事重重的样子。
刁书真微微苦笑,知道这种侦查思路无异于大海捞针。
其一,凶手应该是个心思极其缜密、反侦察意识极强的人。而且绝不是为了钱财,或者精神不正常而无意中杀人。别说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就是晴朗干燥的天气,也未必能留下多少痕迹。
其二,捆绑死者的红色玻璃绳是再常规不过的用品,在本市的各大超市以及零售店均有销售。更别提网络购买这个渠道了。同类型的绳子,刁书真刚刚随搜索了一下,销量最多的店铺每个月的销量多达上万份。实则根本不可能准确找到绳子的来源。
至于绳结的绑法,在刁书真的印象里,似乎并不属于任何一种透露凶手身份的手法,比如编织的基本结、外科结、水手结或者登山者的布林结或者反穿八字结,也不像是提花纹样或者传统中国结的一部分。凶手就是为了能达到捆绑的目的,而系上的绳结。至于那张电话号码,凶手既然是敢用,必然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其三,看来也只能寄希望于从死者的社会关系排查中得到一些线索了。
刁书真的眉头越皱越紧。对此,她无法报以乐观的态度。
仇恨。
凶案现场所留下的强烈仇恨,远远不是普通的日常中经济纠葛、邻里生活琐事的争吵所能造成的。如果凶手精神上不存在障碍的话,那么到底是什么缘由,才能使得凶手如此痛恨一个风烛残年的七旬老人?
会议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刁书真后知后觉地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C室的常局长又耐心地问了一遍,小刁,你对凶手有什么看法?
原来刚才自己想得太入神,没听见局长的问题。她微觉抱歉,缓缓开口道:这是我给凶手的画像。
她将自己的电脑屏幕连接到放映机上,接着投屏到白墙上。
1.脸色病态的白,消瘦,身高不超过170cm,体力一般
2.未婚,没有性生活经历
3.独居,不与直系亲属一起生活,居住在C市临近城市,在省城的可能性较大
4.对感情怀有近乎信仰的偏执,完美主义
5.注重自己的仪表,可能穿一件红色双排纽扣衬衫
6.具有施虐欲,从被害人的痛苦、悲痛、愤怒和无助中享受乐趣,在虐待死者的过程中获得满足感
7.可能因为重大感情变故所导致的应激性精神疾病,可能有精神类药物使用史
第6章
如果说身高不超过170厘米,还可以说是根据被害人肩膀上的伤痕来推断的。
对面的一个侦查员双手抱在胸前,满脸都写着不信任,那么凶手的学历和家庭背景,你又怎么解释?我看啊
小郝。常局长挥挥手,打断他的质疑,刁书真好歹也是犯罪心理侧写的专家。
那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面目如同刀削一般鲜明,沉稳刚毅。此时他正斜睨着刁书真,一边的嘴角上扬。
就算是根本不认得微表情的普通人,照样能从他的神态中感受到那种轻蔑的情绪。
刁书真眯了眯眼,认出那是C市市局的侦查人员郝仁。
男性,28-35岁之间,出身普通家庭,善于侦查和审讯,工作能力强,对于警察这个职业有着强大的认同感,维护自己的权威。性格固执。
通俗点说,就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
难怪他会如此不懈:不仅仅是对于女性心理承受能力、逻辑思维能力以及体力的质疑,还因为他亲眼目睹了刁书真在犯罪现场吐到昏天黑地。
刁书真已经习惯了这种质疑。
的确,她很不符合人们传统印象中警察的形象,比起宋玉诚对外经常表现出的冷漠孤僻、生人勿进的样子,刁书真那张脸清秀得有些过分。
她皮肤白净,眼神温润,声音柔和,给人以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和感,但一眼望上去,确实不像慧眼如炬的犯罪心理学专家。
她眯起眼睛,微微笑了,对郝仁的质疑并不在意。她放松地站在那里,胜券在握的样子:我推测,凶手杀害死者,是出于愤怒的报复。犯罪人活埋被害人的行为,表现出其极大的愤怒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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