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害怕,我习惯了,里阿经常会晚上进山里给我抓虫炼蛊,她出去了,我就一个人在吊脚楼里等她,每晚都是这样。”吴司禾跟秦一解释道,少女微微歪头,像是在回忆什么。
闻言,秦一不再说话了,许是因为看见吴司禾眸底一闪而过的隐痛,她实在不愿提起吴司禾的伤心事,毕竟此时坐在她跟前的苗寨小丫头今天失去了母亲,而秦一打小就没有母亲,她不知道母女之间是如何相处的,组织不好语言安慰吴司禾。
“我买了很多零食,还有饮料,你喜欢吃什么?”秦一倏地伸长手臂,从桌下提起一只大红色的塑料袋,放在桌面后,又伸手从里面摸着东西。
“我在误食天蛊之前很少吃这些东西,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味道,所以也不知道有没有喜欢的,而且我不需要进食,我的食物就只是虫。”吴司禾看着秦一,声音依旧清甜软糯。
秦一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犯了一个错误,看吴阿兰母女住的吊脚楼就该知道她们母女的生活条件并不好,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还有余钱买这些花里胡哨的零食?
秦一哭笑不得,她在商场谈判上很少会犯这么低情商的错误,可她却在吴司禾面前犯了两次。
或许是因为来了苗寨,入乡随俗,不自觉的就少了那么点世俗虚伪的心思吧。
尤其在面对吴司禾的时候,这苗寨小丫头的眼神简直干净得不像话,让秦一下意识的放松防备,根本拿不出对付那些商场老油条们的话术来搪塞吴司禾。
“你不需要进食,但也还是可以过嘴瘾的吧,要不要尝尝味道?有些还挺好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一一进县城超市就买了不少的甜食,诸如饼干,棉花糖,甜甜圈。
大概是看见这些东西,条件反射觉得吴司禾会喜欢,再者,吃甜食也能让人心情好一点。
秦一自问不是这种好心肠会照顾弱小的性子,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东西已经买好提出了超市,当时,她十分无语地低眸扫向自己拎着大包小包零食和饮料的两只手,陷入沉思。
多半是耳濡目染受了谢南嘉那货的影响了,那个女人最喜欢给呆萌软糯的小姑娘献殷勤。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拆包装的声音,秦一定睛看去,吴司禾伸手就拿了最上层的一包棉花糖,拆开以后,纤白的指腹捏出一块云朵状的棉花糖,却没塞进嘴里,而是专心地拿起包装袋,仔仔细细看起了后面的小文字说明。
吴司禾也是吃过零食的,当时住在苗寨里的时候隔壁家的小孩在冲麦片,她亲眼看见对方拆开包装,又倒出来许多散发着浓郁奶香的麦片,用热水冲泡以后才吃。
她不知道这包‘棉花糖’是不是也要用热水冲一下才能吃,这才看一下包装上会不会写着食用方法。
秦一见吴司禾犹豫了很久才把棉花糖塞进嘴里,好奇问道:“怎么盯着包装袋看这么久,你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吴司禾摇头,细嚼慢咽地吃完嘴里的棉花糖后把麦片的事情跟秦一说了一遍。
秦一简直哭笑不得,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会觉得棉花糖这种东西是要热水冲泡才能吃的。
不过吴司禾的谨慎态度却获得了秦一的好感,这个小丫头不仅心思缜密,还很聪明,知道自己去研究包装袋上的文字说明,而不是选择直接问她,明明开口问是最方便最便捷的方法,可她好像更喜欢自食其力,依靠自己。
“你有上过学吗,认识的字多不多?”秦一见吴司禾能够看明白包装袋上的文字,知道对方是认识字的,至于吴司禾究竟认识多少字,又学到什么程度,她不太清楚。
“上过几年小学,后来认字看书,都是我里阿亲自教我,我没再去过学校了。”
“义务教育不收学费,其他费用也很少,你为什么不上学?”秦一又问。
吴司禾闻言直勾勾地望向秦一,那眼神究竟蕴含着什么复杂情绪,秦一暂时读不出来,于是耐心等着吴司禾的回答。
“害死我里阿的那个人,他把我们是巫蛊师后裔的事情四处宣扬,我们被排挤了,所以我不乐意去学校,不想跟那些对我们有偏见的人说话。”
“原来是这样。”秦一叹了口气,看向吴司禾的时候,目光又缓和了几分。
要说体质命格特殊,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秦一想着想着,思绪就飘远了,也就不再问吴司禾别的。
吴司禾只吃了两块棉花糖,其他零食都没碰过,她知道这些东西应该花了秦一不少钱。
就算秦一是大城市来的也不一定就生活富裕,只不过是比她这个穷困潦倒的苗寨女孩要好。
秦一不难看出吴司禾的顾虑,当即笑着说道:“你多吃点,我不爱吃甜的,都是给你买的。”
吴司禾不可思议地扫了一眼桌面和地上的塑料袋,里面有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彩色包装袋。
“这些……都是给我买的?”吴司禾呆兮兮地吐出一句话,显然是被秦一的大手笔给吓着了。
“对,都是给你的,你安心吃,安心用,早点把你的蛊术炼成,我会有需要你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