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肯出来?”姜麓问他们。
“公子说他想静一静。”赵弈回道,自从主子被废之后一直这样不肯说话,不怎么吃不怎么喝也不怎么睡。
穿越之前姜麓是高中老师,且还是班主任。无论是赵弈还是小新子,在她眼里跟她的学生没什么两样,才多大的屁孩子装什么大人。
“开门!”
“夫人,使不得。”小新子连忙劝阻,“公子心情不佳,正是需要好好静心之时。”
他们来北坳村足在三日,这三日来秦彦根本没有出门一步。再这么静下去,好好的孩子会静出病来。
她斜睨二人一眼,一脚将门踢来。
身后几声惊呼,她充耳不闻。
屋内光线不佳,隐约能看到有一人蹲坐在角落里。似乎是听到动静,那人猛然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很白的一个少年,白到发光的那种。
他生得十分精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宛如画中出来的王子。干净清澈的眸中略有一丝阴郁,湿漉的瞳仁有着明显的错愕。这样的美少年恰似校园文里令人怦然心动的校草,又似最让人念念不忘的竹马初恋。
姜麓心下惊艳无比,暗道皇帝老儿也是有病,老婆犯错竟然迁怒儿子。多好看的一个孩子,说贬就贬一点也不心疼,怕是老婆儿子太多烧得慌。
在他吃惊的眼神中,姜麓走过去。
“起来!”
“你…孤…”
“孤什么孤?你如今被贬为庶人,你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
心高气傲的少年郎,原本是金尊玉贵的一人之下。忽然乾坤颠倒跌入尘泥,他尚在不能接受的阴霾之中。蓦地被人戳破事实,便如同被激怒的小豹子。
他自小教养好,盛怒之中也说不出骂人的话。憋得通红的一张稚嫩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屈辱和懊恼。
“你放肆!”
“什么放肆?我还放五放六呢。我是你娶进门的妻子,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我只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养我!你不仅要养我,还要养他们。我们这些人以后都要靠你,你再这么要死要活的消沉下去,你是想让我们都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姜麓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神情中的轻蔑刺痛他的心。他不曾有过被人如此看待的经历,又羞又恼像极受伤的幼兽。
他瞪着她,脑海中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唯有二字:粗鄙。抑或者还能再加两个字:粗鄙至极。
林国公府欺人太甚,趁着他失势之时落井下石。若真想避嫌,退掉这门亲事便是,何必塞来这么一位粗鄙之人恶心他。
“我…”
“你是不是想说你还有银子,我也还有一点嫁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坐吃山空,你不是想花完自己的银子再花我的嫁妆,永远躲着不出去当一个缩头乌龟吧?”
赵弈和小新子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们也不知为何会怕这位夫人。她往那里一站,他们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生怕被训。
秦彦怒极,青筋暴起。
“还不想起来吗?”姜麓眼中含讥,“你不过是失去做太子的名号,又不是死了爹娘断了手脚,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这样年纪的少年,最忌讳被人看低看轻。姜麓毫不怀疑他下一刻会跳起来打人,但她知道以他的骄傲不会那么做。
“你是废太子,不是废人。要是还能喘气就赶紧给我起来去干活,平头百姓家中没有闲人,更没有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男人!”
什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那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秦彦牙关紧咬,梗着脖子握紧双拳站起来怒视着她,她不卑不亢地与他直视。他最终败下阵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往门外走。
她眼中划过满意,对着其他人闲淡地来一句,“很好,你们都给我出来干活!”
赵弈和小新子战战兢兢地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出去时,二人心头齐齐闪过一丝疑惑。他们为什么要听她的?
宅子前面有一大片荒地,应是有些年头无人耕种。半枯半荣的草长得比人还高,也不知其中有没有什么蛇虫。
陶儿也跟过来,不时偷瞄着自己的新主子。
姜麓知道几个小屁孩子都在看她,她随手往那边一指,“民以食为天,从今日开始我们要开荒种地。”
几人错愕,齐看向她。
“如今家中没有进项,与其日后穷困潦倒受人耻笑,何不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赵弈和小新子在等待自己的主子示下,秦彦被那一声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给激了一下,一晃神的功夫人已经下地。
开荒第一件事,便是除草。
“夫人,这种活奴婢会。”陶儿怯怯说道。
“不用,家里有男人。”姜麓很满意她的配合。
秦彦发狠似的狂拨着那些杂草,像是发泄心中所有的憋屈和悲痛。他就不信就算没有太子的身份,他还能让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看低。
这个野丫头,他以后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赵弈和小新子紧跟着他,一个个也动起手来。姜麓皱起眉头,三个人怕是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活一个个毫无章法可言。那些草要么是连根带泥,要么是被当中折断,然后被胡乱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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