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像他这样的剑修应该是能御剑飞行的,但坑就坑在,他并没有花心思去搞明白自己这幅身体的原主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为何会一身伤暴死在荒郊野外,还有着令人恐惧的过往,身上的毒也没解,没人罩着,只怕他走两步就死了。
师尊不陪我一同去吗?
陆饮溪的思路被打断了,少年大狗一样趴在他肩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扭头给肖默扯出个鬼脸:这么依赖我,以后怎么独自出去闯荡哦。
肖默就随他扯,要后面长根尾巴就开摇了,追着问:师尊同不同我一道去?
一道去一道去。
陆饮溪甩甩袖子,往山下的合院走去,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哪有丢下你的道理。
大狗跟在他后面,细细咀嚼着唯一两个字,没出声,但陆饮溪能感受到对方的欣喜。
只是他不晓得,这欣喜里面藏了别的东西。
用了晚膳以后,陆饮溪照惯例去书房疏通了一下灵脉,断损的灵脉靠药物调理外加每天运转一个小周天后渐渐恢复了回来,可快到完全贯通时又会强行被堵住。
为此他翻看了很多医药相关的书籍,但都没提到像他这样的情况是个怎么回事。
所以今天再一次失败后,陆饮溪已经习以为常地准备就寝了。
师尊,肖默在外面敲门问他,要睡了吗?
嗯。
肖默应声开了门,手里端着温度刚好的泡脚水,替陆饮溪脱了鞋袜,放在盆里,耐心搓揉着。
陆饮溪倚靠着墙,低头看着肖默的脑袋,上面有两个旋。
据说两个旋的人倔得很,不知道他的大徒弟是不是这样。
陆饮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为师,为师要被你惯坏了。
惯坏了也无事,肖默细心地给他的小腿淋水,师尊不要离开我便好了。
嗯,不离开。
陆饮溪随口应道。
好像传说没错,是挺倔的。
没等肖默给他把脚擦干,陆饮溪便睡了过去,肖默捏着他的双足,试探地问道:师尊?
无人应答。
肖默站了起来,把陆饮溪抱进床里,替他掖好被角,眉头皱了起来。
师尊总是这般,不加防备。
他轻抚着对方的脸,将他的头发理顺,最后凝视着对方的脸。
那张脸没了平日里那般张扬的感觉,只是安安静静地合着眼,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来。
肖默很喜欢摸那儿,挠得他指尖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然后悄然俯下身,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再迅速逃了出去。
晚风刮在他脸上,秋天的夜晚已经开始转凉了,可他却只觉得越来越烫,那黑红的斑纹爬上了脖颈,魔气在他体内四处乱窜。
直至无人之处,肖默憋的那一口气才释放出来,真气以他为圆心震颤开来,将那山上的枯石都磨平了棱角。
他捏着自己的手,大口地喘着气。
虽然没告诉过陆饮溪,也不敢告诉陆饮溪,但肖默自己知道。
他恐怕是已经走火入魔了。
这件事发生在不久前初秋的一个夜晚。
那天他照常给陆饮溪更衣洗漱泡脚,只是师尊那天似乎有些不太舒服,刚脱了衣服就困得倒在一旁了,肖默以为他是染了风寒,可想到师尊的修为,不应当会有这种事情才对。
他怕陆饮溪这样睡着了不好,便想把人叫醒了问问。
却不想师尊眼睛是睁开了,却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愣愣地看了自己一会儿,竟是落下泪来。
你怎么,来我梦里了啊?
师尊?
你叫我什么?陆饮溪拉着他的双手,摇摇晃晃地,像是听不懂他说话一样,没关系,你别说话,让我靠一下就好。
话音刚落,对方便一头扎进了他胸膛,把眼泪抹在他胸口。
我和你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啊,怎么办,你除了在梦里,不会再出现在我身边了,对不对?
师尊环着他的腰,说着他听不明白的句子,肖默僵直着背,只想对方不要哭了。
他哭得他好难受,心里像刀子在挖一样,让他控制不住体内的魔气。
于是他回抱着师尊,骗他,却也是真话:我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陆饮溪抬起头来看他,忽然笑了,然后拳头猛得落在他身上。
你会个毛线啊会会会,你就知道给我许这种达不成的愿望,什么来看我,什么20岁看流星雨30岁看极光,看个屁,老子一喜欢你就嗝屁了!
陆饮溪吼了半天,停了下来,又看他:不过你骗骗我也好啊,每次你骗我我都开心死了。
师尊。
我不是他。
我是肖默。
少年在心中默念着,却久久没有开口。
又哼了一会,陆饮溪大概是哭累了,身上的余热没退,竟是歪个脑袋又睡了回去。
肖默一点儿没听懂陆饮溪在骂个什么,他只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师尊,有个喜欢的人。
那天陆饮溪就着抱他姿势睡了一晚,他守了一晚,即使后来温度退下去了,他也没动,就只是看着睡梦中的陆饮溪。
有个师尊喜欢的人,伤他很深,深到他睡梦中都要哭出来。
肖默回想起那天便觉得浑身不舒坦,他捏着拳头,嘴里溢出腥甜的味道来,手一挥,又是灰飞烟灭。
师尊,师尊,师尊。
在他身边却始终不属于他的师尊。
少年猩红着眼看着半山腰的那间堂屋,只觉得身上热得要命,却听身后咔嚓一声,手比眼睛反应更快,掌风一过便甩了过去。
有什么活物倒下了,肖默闻到空气中血的味道,让他本能地感到兴奋。
走近了看,竟是他第一次上山时遇到的小鹿,这会儿被开膛破肚,露出里面的剑来,上面刻着三个大字,鹿鸣剑。
这是师尊的剑?
肖默皱眉,这么久来陆饮溪向来闭口不提自己的过往,就连剑也没让他见着过,竟是让他误打误撞捡到了。
这鹿难道是个容器?不知师尊会不会因此责罚他。
总之先把剑带回去为好。
肖默伸手想去取出那把藏于小鹿腹中的剑,却被一道冷冽的光弹开,手上碰到的地方被灼伤,发出一股焦糊味来。
这剑是至纯的圣物,他是个魔,无法近身。
肖默咬着牙,一拳打在地上,地面塌陷下去一块,他却觉得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神圣如师尊,是他不准碰的人。
他头一次深刻地尝到嫉妒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我嫉妒我自己
第7章 无上
我的剑?
陆饮溪早上醒来了还有些懵,他没有原主记忆,也不知道剑是把什么剑,有些茫然地看着肖默。
但肖默十级师尊滤镜解释为刚起床的可爱瞬间,并在心中收藏。
我想,或许是师尊的剑,肖默低着头,替陆饮溪穿着鞋子,叫鹿鸣剑。
陆饮溪假装打哈欠,趁这空当在系统任务栏里的原主生平下面的佩剑里填上了鹿鸣剑三个字,提交了才意识到自己不清楚填错了会不会有惩罚。
结果系统跳了个勾。
还真是他的剑!
陆饮溪微微颔首,肖默却没有欣喜的神色,反倒是有点更加阴沉了。
少年给他穿完鞋子后,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等一个摸头再起身,而是迅速出了门外。
陆饮溪踱步跟着出门,望向那刚升起的照样,少年魁梧的背影轮廓分明。
不撒娇了?长大了?
还是说,他徒弟的青春叛逆期到了?
陆饮溪不敢说话,怕他大弟子正处于敏感时期,他话一不着调,一不小心就入魔了。
他根正苗红的大弟子还要和他去拯救苍生的呢。
于是各抱心思的两个人一路无言走到了山顶处,陆饮溪有些诧异地看着山上长得奇怪的石头。
明明这片荒山是他刚开辟出来的,在他以前应该无人来过,早前他也上来看过,全是些嶙峋的怪石,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平滑了?
再往前一看,竟是有一只死去的小鹿躺在那儿,旁边才是他冒着寒光的剑。
这鹿怎么死了?
肖默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他旁边,跪得陆饮溪心都抖了两抖。
少年声音里带了委屈:弟子以为是闯山的恶人,一失手,便把他杀死了,这鹿藏着师尊的剑,徒儿不知是师尊宝贵的宠物,请师尊责罚。
陆饮溪无言地看着肖默,半晌,走过去,拍了拍肖默的脑袋。
起来。
肖默抬头,茫然地看着他:师尊?
为师现在说话也不管用了?
管用的。
肖默看着陆饮溪的背影,忙起了身,脚下故意趔趄了一下,果不其然对方转过身来一把扶住了他。
今日滥杀无辜,是你不对,为师自会罚你。
陆饮溪说得平静,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肖默,但你记住,你是我陆饮溪的徒弟,这双腿不该随随便便就折下。
肖默看着陆饮溪抓着他的手。
还好,至少他还能碰师尊。
抬起头来。
少年应声仰头,从低处仰望着师尊,风猎猎吹过,将他的长发卷起。
谨遵师尊教诲。
陆饮溪看着肖默的样子,松了口气,心想着自己学两下小说里写仙尊的样子,还学得有模有样的。
难怪书里面都要写师尊教弟子有骨气了,他刚才那番话超酷啊,妥妥地送男主走上龙傲天之路的第一程啊。
瞎得意的陆饮溪朝前探去,剑插在血泊里,却不沾血,他一握上,一股久违的暖意便贯穿了全身,本来这副身体的灵力就很充足了,但一直缺少释放的媒介,这会儿拿着剑,便有了突破的余地。
陆饮溪掂量着剑的份量,朝后一甩,便是一条巨大的裂缝。
肖默看得眼睛都发直。
师尊好厉害。
陆饮溪心里窃喜,面上却不表现出来:雕虫小技罢了。
然后走下山去,先罚你把小鹿妥当地埋了,用完午膳我们便出发去灵虚仙境。
好,肖默走向小鹿的尸体,又开口,师尊,能吃鹿肉吗?
陆饮溪想起这小鹿还给他换过5点经验值,有些于心不忍:残忍!
肖默叹了口气,灰溜溜地去收拾小鹿的尸体了。
用完午膳,陆饮溪躺在他软乎乎的塌上小憩。
这床塌是他靠辅助系统升级得来的,但辅助系统只能建造这种物件,上面这些被褥靠枕却是肖默一个人一点点缝制出来的,上头都有个小鹿,在林间喝着溪水。
陆饮溪的手摸过细腻的针脚,看到仍在收拾着厨房的肖默。
少年穿着刚遇见时的粗衣麻布,只不过加长了些,看起来有些不太合身,只是能穿而已。
说起来,他还没给过肖默什么。
于是他调出了兑换物品栏,查看已开放的衣物,挑来拣去,最后选了一身玄色。
好像黑色太深沉,不适合他这种少年人,红又太张扬,两色一并,倒是刚好符合肖默的气质。
肖默,陆饮溪招呼肖默进房,递给他那套玄衣,穿上试试。
肖默怔怔地看着陆饮溪,半晌没伸手接过,陆饮溪歪了歪脑袋,觉得有些奇怪。
只见肖默垂下头:弟子没做出什么成就来,还净惹事,受不起师尊赠予我的衣服。
陆饮溪只觉得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病情一恶化,就不敢玩父母送来的玩具,只觉得愧疚。
傻孩子,失手杀了只小鹿就这么内疚。
陆饮溪你看看你,把一个魔养成了什么纯种小绵羊!
他起身下榻,不顾肖默退缩,就替他解开了衣裳。
瞎说什么,我是你师尊,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给你用的。
肖默僵在了原地,看陆饮溪的那双手在他身上倒腾来倒腾去,明明个头矮他一截,却像哄小孩一样要他把手举起来脱衣服。
连大长老都没这么帮他脱衣服过,小时候大长老虽说宠溺他,但很少与他有肢体接触。
肌肤相碰的地方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路贯穿他全身,然后冲到了隐秘的地方。
师尊!等
不要不好意思
不,师尊,别!
等陆饮溪扒得肖默只剩一条亵裤时,才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什么东西抵着他的脑门,湿湿热热的,还挺硬。
陆饮溪仰起脑袋,看着那玩意儿遮住了肖默那张通红的脸,感慨道。
哇,也太大了吧。
这会儿他还能说出调侃的语气,将来的他回想起这个时刻,只恨自己不多用用自己的剑,给它劈了。
师尊!
陆饮溪这才捂着眼睛转过去,肖默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夺门而出。
完了呀,人家青春期,自己在传递正确性观念之前先让人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羞耻了。
陆饮溪趴在被褥里,后悔得不要不要的。
那一瞬变得很长,似乎过了好久,陆饮溪才听见外面传来动静,他拉开房门一条缝,就见少年笔挺地站在门前,脸上仍带着余韵,但整个人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头发被高束起来,露出那张俊俏的脸,丹凤眼高鼻梁,薄唇一抿便有万千风采。
等什么时候哪个姑娘让这傻小子开窍了,眼中有神,估计就是绝世大帅哥了。
颜控俱乐部VIP陆饮溪舔舔嘴唇,只觉得快乐。
师尊,肖默已经习惯了陆饮溪这样炽热的目光,从背后掏出衣物来,我也为师尊准备了一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