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么回答?她不清楚舒怡犯了什么错,也不知要怎样求情才能让谢玉高抬贵手放了舒怡?舒宁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纠着手上的帕子。
她这份拘束落在谢玉眼里十分不屑,答话的胆子都没有还敢出来求情,未免太可笑了。
谢玉嘲讽的话都到舌尖了,舒宁斗着胆子道:“今日毕竟是太妃娘娘请大家来的,她们若是冲撞了侯爷,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侯爷高抬贵手……”
舒宁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算勉强听得见,低头看着脚上的月白绣鞋,不敢去看谢玉的反应,显然她是没底气向谢玉求情的。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四下寂静无声,就连舒怡都忍不住抬头看向舒宁,她一贯软弱可欺胆小如鼠,哪里来的胆子敢站着向平宁侯求情?
谢玉这才正眼看向舒宁。
鬓发如云,眉眼低垂,看起来极乖顺可欺,天青色襦裙衬得整个人还算清爽,腰封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纤纤弱质,风一吹就能跑似的。
舒宁没听到他的声音,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这一抬头,正好落入谢玉眼里。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纤长的柳叶眉下两汪清泉,澄澈清明,可怜巴巴望人一眼,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只一眼就能令世间大半的男子心软。
只是她焦躁的手紧紧拽着手上的帕子,呼吸轻浅而急促,暴露她心中的紧张不安。
“我不用看僧面佛面。”谢玉看出了她的害怕畏惧,心中鄙夷又添上三分,“你替他们求情就不怕被投湖喂鱼?”
谢玉手上还端着装鱼食的木托盘,这样粗糙的东西端在手上,也丝毫不能折了他的阴郁气质。
舒宁腿一软,若不是徐盈月来得及时,怕就是要倒在谢玉脚边了。
“我说怎么不见人,原来是在这儿。”徐盈月及时请来惠太妃,解救了舒宁的困境。
“姐姐,”谢玉沉了一口气,态度也稍微缓和一些,“你来做什么?”
“毕竟是我请来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不好跟人家父母交代,不知她们犯了什么错,但看在我的面儿上你就别为难人了。”
惠太妃开口,舒宁心知这事有转机,才依在徐盈月身畔松了一口气。
谢玉看了舒宁一眼,以为是她让人请惠太妃来的,将鱼食连同手里的木托盘一起扔进湖里,不像是发怒,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最后那动作显然吓到了不少人,但随着他的脚步渐行渐远,被吓到的人才劫后余生地啼哭出声来,又对着惠太妃千恩万谢。
惠太妃怜她们受了惊吓,让人好生安抚了送回去。
舒宁由徐盈月扶着,六神无主想要离开此地,惠太妃又叫住她。
“舒姑娘。”惠太妃走上来摸了摸她的鬓发,温柔得如同族中长姐,“叫姑娘受惊了,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舒宁受宠若惊连忙应,“不敢不敢。”一边怯生生往徐盈月身旁避。
惠太妃本还想说什么,见她这幅泫然欲泣的样子,也不忍心再开口,让徐盈月好好安抚她和舒怡。
舒宁和舒怡被徐盈月亲自送回津水桥,又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安抚好她们的情绪。
又问了舒怡犯错的缘由,这才知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舒怡跟着几个交好的姐妹四处闲晃,一个性子欢脱的小姑娘,只顾着自己闲聊,一不小心撞到谢玉身上去。
谢玉恶名在外,撞上去那姑娘登时如临大敌,当场给他跪下,余下几人心中畏惧,也顺势跪下。
谢玉没让她们跪,也没让她们起,只差人拿来鱼食,站在一旁喂鱼,她们也不敢起。
舒宁与徐盈月心中直道糊涂,她们以为冲撞了谢玉立时跪下求饶,可兴许谢玉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倒是她们自讨苦吃。
可要说她们的反应也正常,撞到谢玉身上,任谁也不会泰然自若。
徐盈月将她们安抚好,擦了眼泪,才将她们送上车。
舒宁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的分开。
车轮粼粼碾过石板路,夕阳余晖透过车窗格子照进来,照在舒怡的脸上身上。
舒怡看着对面的舒宁,嗫嚅着嘴道:“今日,谢谢你。”
舒宁有些惊诧,她可很少从舒怡嘴里听到谢谢这两个字。
舒怡见她惊诧,恼道:“反正我已经谢过了,随便你接不接受,但是回去你不可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父亲母亲!听到没有?”
舒宁都要点头了,似想到什么,又道:“那你将我亡母的并蒂海棠簪子还给我,还有其他你从我这里拿去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今日都敢对谢玉说话,让她有了勇气,她竟会以此要挟舒怡了,话说出来舒宁自己都小吃一惊。
舒怡狠狠瞪着舒宁,胸膛微微起伏,咬牙切齿。
舒宁叫她瞪得想要不算了,可心里又不甘心,索性要紧牙关不松口。
两相僵持了一路,最后快下车了,舒怡才妥协:“还你!”
两人回到府上,府上的丫鬟婆子急急忙忙通禀主君和夫人。
“二姑娘回来了!”
舒涛闻声迎出来,口中唤着:“我的儿,可让爹爹担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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