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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金乌西沉,晚霞漫天。
    寂静安宁的栖梧院内,响起了一声“吱呀——”。门开了,刚刚放学的花千骨推门走了进来。巴掌大的青涩脸庞上,笑容灿烂。
    清瑶:“看来你今天过的很开心。”说着,墨袍螺髻的玉颜少女便自高大茂盛的梧桐树上一跃而下,身姿潇洒。
    “嗯嗯,我今天交到了好多新朋友。”花千骨兴冲冲的回答,“有朗哥哥、轻水、漫天……还有好多好多新同学,他们人都可好了。”
    “对了,他们听说我是蜀山门下,陪您一起来长留暂居的,还和我打听了不少您的消息呢!”
    “喔,”清瑶闻言挑了挑眉,却也无意询问花千骨他们都谈论了自己什么,一群小辈罢了,左不过一些人尽皆知的陈年旧事。
    “别光顾着玩。”她只是淡淡的告诫花千骨,“我打算在长留度过一个完整的四季,正好一年之后就是他们的新弟子分班大典,到时候会有一场论剑大会,虽然这是别人家门派的分班考试,和你关系不大,但我已经决定让你也一起参加了。如果到时候你表现太差,丢了蜀山的脸,重点是丢了本尊的脸,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额……”本尊都出来了,花千骨压力山大,她知道,清瑶指的八成是今天摩严说起过的仙剑大会,于是谨慎的询问,“您所指的表现是……”
    “本尊与同辈中人比试,从来没有输过。”清瑶看她那未战先怯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不过死冰块说得对,你不是本尊,所以第一本尊就不强求了。就你这资质,前三本尊也不妄想了,但,长留前五的实力你总得有吧!”
    花千骨:“我尽量。”不过,“清瑶仙子,死冰块是谁?”不会是尊上吧!虽然他看上去确实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白子画啊。”清瑶理所当然的说,“摩严是棺材脸,白子画是死冰块,东华是木头人,檀梵是多眼怪,无垢是……”
    听前辈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花千骨:棺材脸、死冰块,这外号取得蛮贴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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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瑶没有吹牛,她对花千骨说,自己与同辈相争,未尝一败,是真的。
    所以,由己及人,她并不认为给花千骨布下一个“仙剑大会”前五的目标,会有什么难度。然而,清瑶的这种想法,仅仅只是过了一天,就变了。
    长留,御剑坪
    隐于暗处的清瑶呆呆的望着前方两个,提剑提的万分艰难,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剑砸到自己脚上的身影,简直万念俱灰。
    长留立派千年,估计还是第一次出现御剑课上连剑都提不起来的学员吧……清瑶想……关键这两个学员,还都是特招入门的,一个她表侄(孟玄朗)、一个她师侄(花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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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留,绝情殿
    在御剑坪上被孟玄朗和花千骨的课堂表现刷新了三观的清瑶一脸生无可恋的走上了绝情殿。
    适时,白子画正坐在殿前高峰上、面对着苍茫云海,拨弄琴弦。
    “师兄,我好难过啊!”清瑶上得峰顶,半点没被那足可绕梁三日的悦耳琴音所惑,干脆的伸指摁住了白子画拨弦的手。
    白子画……他体质天生寒凉,温度较旁人偏低,此时猝不及防下被清瑶这么一握,暖融触感直入心间,顿时犹如春阳化雪般让人既是想要逃避,却又有着本能眷恋。
    “出什么事了?”见清瑶神色崩溃,他勉强摁耐住了心绪,淡声询问。
    “我错了。”清瑶负气般把脑袋抵到了白子画肩头,眼泪汪汪的道,“我不该拿被蜀山掌门自幼定下的关门小弟子,这一标准来衡量要求小千骨的。”
    清瑶知道,花千骨资质不好,比长留、蜀山的弟子平均资质都有差。但,清瑶不知道,她…资质…原来差了有那么多!
    白子画:……他目光微妙的看了一眼身上的人,不知道这时候是该把她拎起来,还是该安慰安慰她。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清扬师兄还笨的人,”清瑶郁闷极了,“我不知道原来以小千骨的那个资质,连拿海轩木剑都很困难。我昨天还和她说,要她一年后至少得位列仙剑大会前五的。”
    现在……花千骨不拿倒数前五,清瑶就谢天谢地了。毕竟,长留弟子对资质的要求很高,能走正规途径入学的人,不夸口的说,各个都是天才。
    “所以……你是想让我在一年后出面,阻止花千骨与长留弟子比试?”白子画平静的问。花千骨本来就不是长留弟子,这个事情很容易操作。
    “当然不是。”清瑶奇怪的侧头看了白子画一眼,他为什么会这么想,“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修仙之人,可以不智,但不能不明。”
    白子画:“那……你来找我,是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我们打一架吧!”清瑶反手抽出倾城剑,神采奕奕道。
    打架……白子画默,“你……是来找我切磋的?”
    清瑶:不然呢?
    “对啊!”她点了点头,诉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我给小千骨树立了一个不适合她的目标,这个目标可能导致小千骨很受打击。虽然修仙之人就是应该有胜不骄败不馁、名利浮华皆烟云的心境,而且目标定高一点有助于小千骨开阔心胸,但是我还是感觉有点对不起小千骨。所以,师兄,我们打一架吧!”
    白子画:她这个所以,是怎么得出来的?
    “来嘛来嘛!”清瑶展臂环住了白子画的腰,在白子画颈窝处蹭了蹭脸,像团黏人的猫,又像个撒娇要糖吃的孩子。
    她是他们那一代里年纪最小的妹妹,生的伶俐漂亮,偏又十分调皮捣蛋,从小到大,走哪就让人给她操心到哪。以至于仙门各派,上到摩严霓千丈,下到无垢尹洪澜,各个都早早习惯了她的任性。
    毕竟,上述人等都是各家门派里早早定下的接班人,哪怕小节有亏,大义却无损。年少热血之时,各个都不缺少责任意识,和清瑶在一起时,往往都会主动认命的承担起照顾小妹妹的重担。
    白子画,作为一个以“责任”为剑心的奇葩,他无疑成不了那个例外。
    照顾清瑶,是白子画从少年之时,就一直持续在做的事情。
    当然,前文已经说过了,白子画其人,从小就是个冷冰冰的死冰块,所以,这家伙安慰人的方式,其实就是把清瑶拖起来和她打一架。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蓬莱的珊珊小仙女身上,小仙女能用眼泪活活把他淹死。不过,放在清瑶身上,其实还是怪招她喜欢的。
    于是,自从发现了白子画的这个行为模式,清瑶就经常会来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和白子画哭诉,然后高高兴兴的拉到免费陪练一名啦。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剑不能解决的。
    没有什么烦恼,是一架不能忘却的。
    “不来。”白子画冷静的道,他现在不想和清瑶打。
    清瑶:“师兄,我好难过!”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白子画:“所以?”
    “所以,你应该哄哄我。”清瑶认真的说。
    ——为什么你难过的时候,我就应该哄你?白子画想这样问她。
    但这句话分明都已到了唇边,不知为何,白子画却始终说不出口。
    栩栩如生的玉雕人偶、红纸黑字签过名字的婚书、墟鼎内成双成对的各色物品依次在白子画脑海中飞速掠过。
    然后,通通定格在了,观天镜中,蜀山之巅,一剑诛尽数万妖魔的那个凛冽身影上。
    渐渐的、脑海中的人影,与眼前柳眉凤目、丹唇皓齿、容姿端华、神态天真的少女重合一致。
    不……绝情池水溅落手臂时留下的浅淡红痕犹未消退,或许,说不出那句话的原因,白子画心里是知道的。
    只是……魔门蠢蠢欲动,六界大乱在即,身为背有戒律、不能婚娶的长留掌门,此时爆出婚约一事,无疑是一个上好的可以给人攻讦的借口。
    他不能,不能为了自己一己私情而令师门蒙羞、六界不稳。
    “好。”不知不觉中,横霜在白子画尚未反应过来时便已离体。
    达成所愿的清瑶喜笑颜开,俯身、嘟唇在白子画颊边落下了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师兄最好啦!瑶儿最喜欢师兄啦!”
    双耳爆红的白子画:……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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