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依旧在批卷子,她的发香轻轻的飘入徐如影的鼻中,而身侧就是从小将她养大的母亲。
一时间,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她身边。
徐如影感动的想要流泪,就想要这么跟她们坐到天荒地久。
可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别的。
背对背坐了五分钟
徐如影尴尬的晃动了一下生锈了一样的脖子,她把饮料和橙子都吃完了。
背对背坐了十分钟
徐如影两个小手搅在一起,无聊的玩着支撑着。
背对背坐的二十分钟
徐如影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大傻子,偏偏身后的两个女人还在忙碌。
小月月在地上抬起后爪挠了挠头,它抬了抬头,看着身子僵直的徐如影汪了一声,傻瓜呀,在干啥子?
月月,怎么能这么嘲笑妈咪?
宋挽月抬起头教训着小月月,随即愣住了。
她她这是读懂了小月月的话?
徐如影简直要用脚趾抠出三室两厅了,她趁机站了起来,晃动着胳膊,给自己找台阶下:瞎说,小月月怎么会嘲笑我?它肯定是又饿了。
黄兰一听也跟着站了起来,说着说着我也饿了呢,都休息一会儿吧。
两个人都离开了。
只有挽月还保持着停直的身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地上的小月月被徐如影抱了起来挠脖子上的痒痒,它偏着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宋挽月,又汪了一声。
宋挽月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小月月。
她真的真的听见小月月说话了!
午后,天外的云朵翻滚,厚重的火烧云一团一团的满眼的鲜红。
徐如影、孟婆、黑白无常都背着手站在云层之上,而她们的身侧是看不清的黑色身影,大家全都屏住呼吸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地府领导层,专门来见证奇迹来了。
命运就是这样,一切不过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于冥界使者来说,她们的血液中流淌着神秘与力量,不仅仅是阴阳两界沟通的桥梁,更是打开某种玄机的钥匙。
就好像之前明雨与徐总的沟通通过血液,秦萧同样用血的力量让挽月看到过明雨。
如今,宋挽月的血染了徐总的血,只要她愿意,只要她肯放开,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都会再次得到。
她将回到她本该在的位置上,而不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尝尽人间苦楚。
徐总对此非常有信心。
她太知道宋挽月渴望的是什么了。
她想要拥有力量,拥有可以不去依靠任何,斩破天地的力量。
不仅仅是她渴望拥有,这世间众生,谁不想拥有?那力量可不是人间的金钱权力物质可以匹敌的。
宋挽月依旧是不相信,她甚至做了一个不符合聪明伶俐宋女士身份的动作,掏了掏耳朵。
小月月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它吐了吐粉嫩的舌头,又汪?了一声。
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这下子,可以确定了,宋挽月满眼的不可思议,她僵硬着身子站了起来。
冥界全体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满满的全是期待,大家脚下踏的
宋挽月走到小月月身边,将它抱起,举高高,眼睛对着眼睛,沉默了半天,她缓缓的问:徐总?
今天怎么跑月月身上来了?
天上的火烧云抖一抖。
不愧是人间美好宋女士,一句话把冥界众位领导都抖了下去直接送走。
作者有话要说: 叶子:健力宝打钱。
第45章
一声徐总,把一向冷血的徐总气的脸色发青,她身边的黑白无常以及一众鬼差全部后退,怕被牵连。
而在层云之上,淡白的云朵之上,白衣飘飘的站着两位仙人,俩人对视一眼,其中淡淡一笑:她这是表明态度了。
另一位也是带着笑容,只是有几分怅然:还是那么狡猾呢。
宋挽月完全不理会远处天边变了又变的云朵,她揉着小月月的肚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小月月吐着粉嘟嘟的舌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宋挽月,似还在琢磨她刚才叫的那声徐总是什么意思,想要叫两声,却被宋挽月抬起的手轻轻的堵住了小嘴,嘘。
她的声音很轻,眼神柔和温柔,眼眸之中都是小月月的影子,小月月感受到了那份宠爱,它的身子软绵绵的团成一团,贴着宋挽月蹭啊蹭,只想听话撒娇。
时间不多了。
宋挽月的手轻轻的摸着它柔软的毛,眼眸中淡淡星辰带出些许的惆怅。
这段时间,在梦里,她看到了许多许多。
对于自己从哪儿来,为什么来,她大概知道了一些。
可那又如何呢?
都比不上她呢
什么能力不能力的,如果可以选择,挽月只想有能力每天抱着她的明雨睡觉。
在发生呆?
徐如影端着一碗汤出来,笑着说:来喝汤,你最爱的西湖牛肉羹。
天边的云漂移着已经大部分都散去。
热闹没看成,反而落下了笑话。
只剩下孟婆和徐总站立其中久久不动。
徐总看着宋挽月沉默了许久,淡淡的说:你说她都尝不到了,怎么还那么开心?
身为纵横人间地府的使者,对于做人的感触,徐总在地府有着绝对的发言权。
肖明雨马上离开了。
她的五感也即将流逝,挽月她还在等什么?
孟婆望着下面的人,久久不语,只是一双眼睛微微泛红。
徐总看着她,有点感慨:祖宗你也伤感了?
孟婆抬起头看着她,表情奇怪,像是隐忍,又像是无法忍受。
几秒钟之后,一个喷嚏犹如惊天之雷,响彻天地。
徐总:
孟婆捂着鼻子,咳了一声:哎,我老太太上岁数了,的确不适合高空飞行这种高难度动作了,还是适合在底下待着。
徐总:
孟婆抬了抬眼看着徐总:孩子啊,我看这事儿啊,不是人家放不开,而是你自己放不开。
徐总的眼眸冷了下来,盯着孟婆看:祖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这已经是第十世了,难道还要让她这样痛苦下去么?
孟婆听了淡淡一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她若真的痛苦不安,又怎么会十世了还不肯放手?
徐总不再说话,满心的叹息化成风,吹散最后那片云。
值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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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师终于是凭借自己强大的工作强度,连轴转的精神,她终于空出来了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早上,徐如影起来的时候,看见倒计时的日历被她撕的只剩下薄薄一叠了,她抿了抿唇。
时光真的是如水。
她回来的时候,还有那么厚厚的一本。
人的心态很奇妙。
在离别的时间还有很长的时候,徐如影就时常惶恐担忧,怕她的挽月难过伤心,怕她一个人没有办法照顾自己。
可现如今,随着时间的临近,经历了种种的徐如影反而坦然了,剩下的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只想要陪着她们娘俩。
一早上,徐如影就去隔壁了,她是知道挽月收拾东西有多么不细的,那简直是日常用的、衣服、鞋子什么的囫囵个的往行李箱一扔,只要能拉上拉链,那就算是赢得胜利。
她都撸起袖子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了,等徐如影敲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挽月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件一件叠黄兰的衣服:阿姨,山里有点凉,您这衣服太薄了吧。
黄兰吃着饼干:瞎说,没有人比我更懂家里了,不凉不凉。
宋挽月顿了顿,看着她:您老了,不要臭美了。
黄兰一呲牙带着被戳穿的恼羞成怒:我才不是臭美才穿的少!
宋挽月微微一笑:就是的。
黄兰:!!!
哎哎哎,我来了我来了。徐如影赶紧窜了出来,阻断了即将爆发的战争。
宋挽月看她来笑了笑:你行李收拾好了吗?证件带好了吗?
徐如影盯着她看了片刻,静静的点了点头。
在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挽月,她终于长大了,独立了,可以让人放心了。
宋挽月低着头,安静的继续叠衣服,她不用看也知道明雨在想什么。
她以前是使过小心思,想要让她不放心,以为那样明雨就不会离开她,会多陪着她一段时间,哪怕一天也好。
可现在,她知道了,有些东西是无法阻挡的。
如果明雨注定要离开,挽月希望她是放心的离开。
今天天气不错,大家打车去的火车站,本来徐如影说要开车回去的,毕竟有老人,行李又不少,可是挽月说什么都不同意。
到最后,徐如影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知道她是对长途开车有了阴影,抿了抿唇,心疼不已。
一家人,只要在一起,无论什么出行方式都很让人心情愉悦。
把小月月的托运办好,宋挽月蹲在地上摸着它的头:不要怕哦,妈妈和妈咪会第一时间接你的。
小月月直接自闭的给她一个后脑勺。
想它地府神兽,居然也有被装在笼子里托运的这一天。
路程不近不远。
黄兰上了火车之后,明显的兴奋,话多了起来,哎,现在国家真是不得了啊,明雨小时候,我带着她来北京还是那种绿皮火车呢,脏兮兮的。
她们说好了这次回去,不惊动家里那些亲戚们,就想三个人好好放松一下。
黄兰是被欺负怕了,她不知道,徐如影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不然,以她那极品姑姑的性格,她们回去就算是再轻巧不也得被发现?还能安稳的了?
宋挽月似乎很喜欢听明雨小时候的事儿,她一直跟着黄兰聊天,眼睛亮晶晶的,就好像认真听课的大宝宝。
徐如影在旁边看着她,心酸难受,又想起了少年时的事儿。
那时候,随着她给挽月补课时间的推移,挽月从最初装乖的样子中跳脱出来,没事儿就欺负欺负这个小老师。
她是不愿意补课的,总觉得占用了她太多出去玩的时间,一些小手段肖明雨都装看不见了,只是有一天,挽月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买回来了一个玩具大蜘蛛,偷偷的放在了抽屉里想要吓唬一下肖明雨。
她从小就跟小霸王一样横行,哪个孩子不服气的,挽月都能给收拾服了,用她爸妈无奈的话来说天生自带领导气场。
可唯独肖明雨,挽月非常的气馁,她或是装傻子就是听不懂一道简单的题,或者是把她水杯里的白开水偷偷换成红彤彤的草莓汁,或者是在她坐下的时候把椅子拉走,明雨都是一副表情淡淡的样子,有时候,她会安静的看着宋挽月,那一双眼眸虽然温润,却带着无声的谴责,让挽月不敢对视。
今天,她算是玩一次大的了,她觉得自己的小老师肯定得被吓的梨花带雨,然后干脆辞职不干了。
可她小瞧了明雨,明雨是什么样的经历?当年父亲意外突然离开,她和黄兰相依为命,又被极品亲戚们挤兑,在小小的简陋的老房里蜗居,别说是蜘蛛了,就是蛇她都见过。
所以,当她拉开抽屉看到那只蜘蛛的时候,面无表情。
宋挽月看着她,充满期待的问:你不害怕么?
肖明雨面无表情:我该害怕吗?
也是苍天有眼,就在那一刻,肖明雨指了指宋挽月的手侧:有蜘蛛。
这都是我玩剩下的,谁信啊。
宋挽月只顾着失落没当回事,她随眼往旁边一瞥,啊的一声尖叫,响彻整栋楼。
幸好那天宋爸宋妈去上班了,不然得被吓死。
到最后,宋挽月整个人都跟个树懒一样紧紧的扒着肖明雨,眼泪都要出来了:蜘蛛蜘蛛!
肖明雨看她这样好笑的,又怕她掉下来,一手搂着她的腰:知道害怕了?
宋挽月的眼泪就挂在眼眶里,快撵走啊。
肖明雨勾了勾唇角,坏笑:以后还敢闹么?
宋挽月立即摇头:不了。
好好上课么?
好好上。
宋挽月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绵绵的:姐姐,我错了
蜘蛛一战之后。
肖明雨算是彻底驯服了宋挽月,挽月老实了很多,也信守诺言好好听课,只是那双盯着她看的大眼睛逐渐不对劲儿了。
小小年龄,就让肖明雨明白了什么叫含情脉脉。
你在愣什么神呢?
聊得正开心的黄兰对着徐如影挥了挥手: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挽月新给她买的毛群,美滋滋的:我有那么好看吗?
徐如影:
宋挽月一双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徐如影,她的头发扎成了清爽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车窗外的风景如画一样一片片划过,而徐如影的眼里就只有挽月。
她们静静的对视,时光死在刹那间停留。
黄兰看着俩人的目光,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哎,这俩孩子是当她瞎了吗?有一句歌词叫什么来着?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因为并不是旅行的黄金期,软卧有一个铺一直空着。
一家三口直接包团一个车厢,气氛一直很放松。
中途,还是宋女士给大家做的饭,三桶方便面,徐如影一边吃一边喝着汤,心情很好:好吃。
最先给黄兰弄的,老太太做时间长了说要活动一下,自请去倒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