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刀的沙人扭了扭脖子,面无表情地把视线转向震惊的九嶷,扬手挥起刀。
由于长时间缺乏运动,九嶷现在腿都是软的,浑身都像是在方才动作中消耗殆尽了,嗓子眼堵得心口都在疼。
就在长长的沙刃就要刺入下来时,突然停住了。
九嶷惊诧地盯着近在迟尺的尖刃,忍着酸胀想要躲过去,结果脑袋还没偏过去,倒是一声清脆的脖颈“咔嚓”声把她吓得躺回了地上。
原来是因为过于僵硬而响了一下,她现在脑仁都在跟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砰砰砰”乱跳。
也就是这时候,从她这个方向目光所及的地方,所有的沙人都想被施了消停键一般,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系统?”她轻声唤道。
『不是我。』
九嶷一愣,没明白它这话怎么会,如果不是系统帮她还有谁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做出这种动静。
而且这里可就只有她一个活人,她扫了眼四周的黄沙,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姑娘你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九嶷差点没跳起来撞上沙刀,她寻着声音尽量让脑袋往上瞅。
谁知一眼,就对上一张灰头土脸的家伙,见她看过来先是微愣,随后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我还以为这个破地方就我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还会有活人。”
少年朝她伸出一只手,“来,先起来,这里不宜久留。”
九嶷按捺住心中的惊讶,借助他的手掌躲过沙刃站了起来。
而这时候,她才算看清楚眼前这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一身亮红的劲衣干净利落,高束的马尾,微有些凌乱的碎发调皮地扬起来。
只见他警惕地将她护在身后,偏头道:“这里不是谈话之地,你随我来。”
说着他就大步流星的踩过塌陷的城主府,直接走了出去。
九嶷皱眉扫了眼里面凌乱的场景,最终快步跟了上去。
毕竟目前来看,也别无选择。
他们来到一家瞧不清楚什么建筑的沙楼,九嶷有些犹豫,因为她记得之前来过这里,她是直直穿过去的。
少年走在前面,见她没跟上来,又转了回来,“怎么了?”
“这里我白日来过了,进不去。”九嶷伸手去碰,果然还是穿了过去。
应该是她本身灵体的缘故。
“这样啊,”少年作沉思状,随后在触及到她满是伤痕的手掌时眼前一亮,“你想到了!”
他从腰间的小袋子里取出一张干净的符纸,在九嶷不解的注视下,双指画符,金色的符箓很快成型。
“冒犯了!”只见他张嘴扯下了衣袖的一丝一线,将它缠绕在符箓的一角,最后在九嶷好奇的目光下贴在她的额前。
“好了,这样应该就可以了,试试?”
少年鼓励的目光让九嶷摸了摸鼻子,怎么感觉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
不过她也很给面子,一点不犹豫地走上了台阶。
跨进门槛的一刹那,让她瞬间感觉活了过来,扑来而来的凉爽与屋外的燥热完全不同。
久违的让她甚至打了个冷颤。
“欢迎光临我的茶楼,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活的。”少年笑眯眯的张开双臂转一圈,“怎么样?”
“你的茶楼?”九嶷怀疑道。
这里四面都是黄沙,到处都是沙人,他一个活生生的人明显与这里格格不入,如何来的茶楼,还是在这个地方。
少年对于她的质疑也不恼,只是让她先坐,他则坐在另一边,“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家老祖宗千年前留下来的产物,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
“所以你才能在这里面来去自如?”
“嗯哼。”那骄傲的小表情,就差没长出一截长鼻子了。
“算了,”九嶷不打算和他纠结这个,而是,“你之前是怎么做到的?还有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沙人?”
她从一开始就想问了。
“你说那个啊——”少年指了指茶楼外的天,“因为晚上。”
“晚上的时候,这个地方便会出现时间瞬间的扭转,也就是说在这座城里的人,不论是千年前的虚影还是如今新到的我们,都会处于同一地方。”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突然能够看见你的原因,而至于为什么会对你出手,又为什么停下——”
“第一,他们是一个非常排外的民族,当年我曾曾曾曾曾祖父也是通过了艰难的努力才在这里留下了足迹。”
“第二嘛,你还记得今天晚上有什么吗?”他提醒道。
九嶷明白过来,“月亮!我记起来了,我之前在城主府里看到过几幅画,是关于月亮的变迁和城中百姓的怪异!”
“没错,”少年点了点头,“每月十五,沙城的百姓便会组织祭品来供奉月亮,美其名曰:染月。”
而这也是那些人想要杀九嶷原因的其中之一,他们现在只是一团沙子凝成的人,根本没有办法作为祭品。
“可是……”她也当不了啊。
不过这个九嶷没有多说,只是沉默下来,突然脑海里灵光一现,猛地站了起来,“这么说的话!今晚就是十五!”
“对,所以咱们今晚最好不要出去,要不然小命丢了可得不偿失。”少年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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