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屋子那走,诅咒的气息就越浓,等开了门,铺面而来的诅咒几乎凝结成浓郁的乌墨色。
以前的郁徊在这种环境下能活这么多年,可以说非常不容易。
郁徊对这场面早有预料,斜斜瞥了眼晏宗。
男人立在他房门口,手掌虚握住门框,冰蓝色的眸里一片冷凝。
“怎么了,我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郁徊佯装不解,正要往里走,却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
“在外面等着。”晏宗眉头紧皱,上前一步把郁徊关在门外。
郁徊:……
这人虽然是好心,但处理方式实在不妥,若不是他知道真相,绝对会误会,以为是对自己不满。
不过,充满诅咒的郁家反而要比其他地方的魔力充裕不少,虽然魔力稍显暴躁,但也就是吸收后净化一下的事,若不是晏宗在,他肯定要把这些全部吸收补充力量。
好歹是要借晏宗的手除掉诅咒的源头,暂时就不在心里嫌他碍事了。
“你站在这干什么?”郁承昊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大摇大摆上楼,扫了眼紧闭的房门,没看到晏宗的身影,眉头挑起:“不会是被晏先生关在门外了吧?”
郁徊气定神闲:“有关心我的时间,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
郁承昊动作一顿,狐疑地看向他,却没瞧出什么,只当他是在虚张声势。
“谁不知道晏先生和你联姻的目的,你还真以为自己真的抱上了大腿。”郁承昊语气中满是恶意:“就算用脸暂时勾住了晏宗又怎么样,你这种离死不远的身体满足得了他吗,可别哪天被玩死在床上。”
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不堪入耳的话,郁徊扯了扯嘴角,声音却冰冷刺骨:“看来你没学过怎么好好说话。”
“我只是……啊——!!!”
郁承昊刚说了一个字,忽的脚下一滑,竟是从楼梯口仰着摔了下去,发出几声沉闷地“砰砰砰”。
“承昊!”闻月华惊叫,起身小跑到郁承昊身边:“你没事吧?”
郁承昊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喷了一大口血出来,溅了闻月华一脸,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哀嚎起来。
“小徊,你怎么能把承昊推下楼!”闻月华呆了一秒,红着眼眶质问。
“你这逆子,承昊可是你弟弟,怎么这么心狠手辣!”郁文林也反应过来,破口大骂。
“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把他送去医院。”郁徊走到楼梯口,扶着扶手,微微弯起唇,声音轻缓:“说不定还能保住他的舌头。”
像是被他提醒了一般,下面的人赶紧打了急救电话,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郁徊房间的门开了。
晏宗面色如常地走出来,瞥了眼下面的闹哄哄的场面,看向郁徊:“需要帮忙吗?”
“不用。”郁徊环着手臂:“他们顶多表面吵吵。”
更何况,郁承昊是自己没站稳摔下去的,和他可没关系。
——他是想下个能让郁承昊说不出话的小法术,可效果这么快速显著,大概是晏宗那面刚好破了诅咒带来的反噬加成。
除了郁承昊,闻月华这几天估计也会状况百出,诸事不顺。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晏先生脸色这么差,在我房间里发现了什么脏东西吗?”郁徊笑着问。
他的魔力时时刻刻都在运转,诅咒被消灭后,身体几乎立即给了反馈。身体轻松了,心情自然也有所好转,连尾音都微微扬起。
和他相对比,冷着脸的晏宗就显得很不高兴了。
在联姻对象的房间中发现了极其恶毒的诅咒,当然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下面的人还围着郁承昊团团转,晏宗手里捏着中间裂开的深红色佛像,拉着郁徊下楼。
“小徊……”闻月华恰到好处地抬头,露出苍白的脸颊与泛红的眼角:“承昊有时候说话可能不好听,可你怎么能把他从楼上推下来,害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可没推他。”郁徊摊开手:“他自己没站稳摔下去,说不定是口孽造得太多遭了报应。”
“你这逆子,是不是早就抱着这种恶毒的心思了!”郁文林瞪着眼睛:“你妈刚才还为你求情,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郁徊没想到郁文林居然气得这么真情实感,好像真的觉得闻月华善待过原主一般,忍不住弯起唇:“我可从未承认她是我妈。”
“不过,若说是报答,我之后确实要好好报答她。”在报答两字上咬了重音,郁徊扭头对晏宗道:“抱歉,让你看了场无聊的闹剧。”
闻月华随着他的动作一起看过去,本来想看看晏宗的神情,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对方手中捏着的佛像。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装模作样的责怪与悲伤全部噎在了嗓子里。
被发现了吗?怎么会这么快?!
不,不能慌,也许他们只是发现了佛像,但不知道用途,毕竟在诅咒成功前她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脱离科学的事。
“有关事项我会在查明后告知处理结果。”晏宗自然捕捉到她的视线,微微抬起手中的佛像,嗓音冷淡:“在此之前会有专人看管,不要妄图逃走。”
“?”明明一直在一旁却突然听不懂话题的郁文林懵了一瞬:“什么事项,这个佛像是怎么回事?”
“这就得问你身边的人了。”郁徊笑了笑,“问问她这么多年都做过什么。”
他说得太过意味深长,连晏宗都忍不住瞥来一眼。
本来以为郁徊不清楚诅咒的事,但听他说的话,好像又有所察觉,今天的事难道都在他意料之中?
不过,他本就和郁徊约定好尽量保护其性命,如今虽然有被利用的可能,但也算是约定范畴的事,没必要太过在意。
而且,这种奋力从泥潭中爬出的行为,晏宗并不讨厌。
说话期间,救护车终于赶到,把一直在地上捂着嘴哀嚎的郁承昊拉走,闻月华和郁文林一起跟过去,耳边瞬间清净不少。
“我们也走吧。”郁徊伸了个懒腰,诅咒解决,又恐吓了一波讨厌的家伙,他心情舒畅不少,扭头笑着对晏宗道:“今天多谢你了。”
第5章 竟
“要送您回去吗?”晏南青接到消息赶回来时,刚好和救护车擦肩而过。
虽然晏宗和郁徊的表情都很正常,但是他心中仍旧充满忧虑,生怕郁徊上午放了想送郁家人去死的狠话,中午就实施行动。
“暂时不用。”郁徊靠在车背上,点点下巴:“我记得这里有公交车站,把我放在那里就好。”
晏南青从车前镜里看他:“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单独出门。”
“那就配一个保镖给我。”郁徊耸肩:“或者找一个司机,我想在周围转转。”
只看地图不足以了解这个世界,他需要到处走走,也是为了寻找魔力充裕的地方用来修练。
“先去公司。”晏宗道,看向郁徊:“叶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我觉得我好多了。”郁徊眨眨眼,目光瞥向他手中的雕像,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这是你从我房间中找到的吗,我还是第一次见。”
“是吗?”晏宗瞥了他一眼,没有拆穿他的话,而是把佛像递过去:“仔细看看有没有印象。”
郁徊把佛像接到手中。
之前被晏宗拿着,没有细看,接到手后只觉得手中一沉,差点没有拿住。
……毕竟是虚弱了这么多年的身体,力气小很正常。
不动声色地将佛像放在大腿上分担重量,郁徊垂眸打量。
佛像是玉制品,触感冰凉光滑,色调乌黑,又从那近乎贯穿的裂痕中透出点不详的血色。
原主对佛教没什么研究,郁徊也看不出这是什么佛,只觉得那面容相当邪气。
除此之外便看不出其他的,这佛像被晏宗破坏得彻底,一丝能用来探查的魔力都没有留下。
再仔细回想,也没有在原主的记忆中翻出有关佛像的记忆,不过却也想到些别的什么。
“闻月华刚搬进来时,找借口将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这东西大概就是那时候被放进去的。”郁徊道,双手把佛像抱起来放到晏宗腿上:“那之后我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
晏宗单手把佛像拎起来,扫了眼他细瘦的手腕。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郁徊感到了微妙的嘲讽。
“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单手提起十几斤东西的蛮力的。”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虽然知道郁徊并不能被称作无害,但他又实在太过虚弱,即使这般竖起尖刺的嘲讽,在晏宗眼中也更像某种柔弱的小动物在试图亮出爪子。
对他来说,这甚至算不上冒犯。
郁徊总觉得晏宗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奇怪,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狐疑地挑眉。
“我会彻查这件事。”晏宗道:“最近如果身体有不适,尽快联系叶浅。”
“真可靠。”郁徊笑眯眯地道:“我的人身安全就全靠晏先生了。”
晏宗假装没听出他语气中的阴阳怪气,淡淡嗯了一声。
下车后,佛像被晏南青接过,他虽然不像晏宗那么轻松,但单手提着也绰绰有余。
“是诅咒?”他问:“要交给官方那面处理吗?”
“不用。”晏宗道,他思索几秒,又开口:“去查查当年谁把佛像卖给了闻月华。”
击破诅咒时,他便意识到这个诅咒的效果——通过吸取郁徊的生命与气运反补给郁家其他人,也就是说,他们将郁徊当做祭品,在十几年中慢慢夺取了他的一切。
如果不是这次回门,恐怕郁徊真的会被诅咒完全吞噬,而郁家踩着他的尸体获得无数财富与荣耀。
晏宗微微收紧手掌,面上闪过几分怒意。
这座城市在他的管辖之下,竟然还有人敢下如此恶毒的诅咒。
郁徊是阴差阳错与他联姻,在他没有注意的地方,是不是有更多恶心的诅咒在暗处盛行……看来是时候好好清理一下城内的东西了。
正在城中四处转悠的郁徊还不知道晏宗准备来一次大清扫,他坐在车内,开着窗感受外面的魔力波动。
司机在前面小心地望着他:“郁少想去哪里?”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郁徊用手撑着头:“我身体不好,很少出门,对这里也不了解。”
司机唔了一声:“那我带您去热闹的地方看看?”
“我不喜欢热闹,吵得我头痛。”郁徊摇头:“往偏僻点的地方开。”
司机应了一声,之后行驶的地方果然安静不少。
空气中的魔力波动很平缓,偶尔有变化也十分微弱,不过郁徊拥有的可是会拖累身体的超高精神力,对于探查捕捉魔力波动十分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