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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曾经分别的那一天,眼神复杂,既像是羡慕,又像是憎恶,“所有人都死了啊。”
    乔天涯心中大痛,他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在暴雨声中,仿佛睡醒了,从那无休止的梦里脱离,终于明白过来。
    所有人都死了。
    * * *
    “禁军进城了!”南侧门大开,都军奋力奔跑,朝着各道通传消息,“援兵!”
    “没有援兵!”杂军推了把挡路的都军,在雨里望向正东门,“反贼包围了阒都。”
    “槐州、槐州的援兵呢!”陈珍提着袍摆,“陶茗走后,朝廷派了人去呀!”
    “发出的调令没有回应,”梁漼山抹着脸上的雨水,看着城外,“只怕是不会来了。”
    “西门还有车马,”薛修卓忽然转过身,几步跨过大雨,紧紧握住了李剑霆的手臂,“皇上,阒都守不住了,厥西还有回转的余地!”
    李剑霆身躯在乱军厮杀声里微微颤抖,她反握住薛修卓,神色刚毅,说:“朕与老师共守国门。”
    薛修卓望着李剑霆,道:“主辱臣死,臣子尚在,没有让皇上守门的道理。”
    “朕断不能弃老师而逃,”李剑霆声音发哑,她淋在雨中,长睫沾着雨水,像是在流泪,“就算城破,朕也该与诸君共存亡。”
    薛修卓鬓发潮湿,短短一年,他变了太多。他从海良宜的手中夺过固守之职,面对各行其是的朝廷,早已尽了力。稳健派的败落自他而起,也自他而终,他要陪伴大周走完最后一程。
    “臣得皇上此言,已然无憾。”薛修卓抬起身体,在大雨里缓慢地整理好衣冠,说,“臣与皇上师生一场……最后一段路,就让老师替皇上走吧。”
    李剑霆失声哽咽。
    正东门最后一撞,只听城门发出惊天巨响,那不堪受力的大门开出窄道,守备军的刀已经捅了进来。内侧的杂军和都军齐力推搡着门板,澹台虎率众拼力,硬是把城门推得向里滑动。
    薛修卓转过身,挥开袖袍,大声说:“护送皇上离城!”
    李剑霆不肯走,近卫已经蜂拥而上。她在雨里颓然地望着薛修卓,朝臣都背对着她,没有人回头。她喊道:“老师……”
    薛修卓迈步跨上城阶,在投石机的轰砸里,神色镇定,他朝城外说:“沈泽川可在?”
    雨点扑打着铠甲,风踏霜衣立在其中格外显眼。沈泽川身后是猎猎军旗,他冲薛修卓微偏过头,像是在观察这个真正的对手。
    薛修卓的前襟被雨水濡湿,补子上的兽纹模糊。他没有擦拭脸上的雨,那份固执到此刻都没有减损。他抬起手,露出握着的腰牌。
    “我助你当锦衣卫同知的时候,”薛修卓的眼眸平静,“疑心你是蝎子,我看错了,你远比蝎子更可怖。你回到阒都,跨过那扇门,带着沈卫的名字,就是万古罪人。”
    雨珠沿着沈泽川的侧颜下淌,他神情yin鸷,含情眼格外漠然。他终于开口:“从我站到这扇门前,就是罪人。我活着,我死了,你都算不准。今朝我受得住万人唾骂,来日我就担得起千古骂名。”
    疾风吹起沈泽川的发,他唇线缓动,在暴雨里露出森冷的笑容。
    “把我的先生,我的谋士,我的兄长,全部还给我。”
    城门“砰”地翻倒在地,澹台虎带人冲进通道。墙垛被乱石砸得碎屑迸溅,阒都内双门皆破,禁军和守备军南、东呼应,跟都军与杂军在各个街头巷道杀在一起。
    薛修卓被碎石片割伤了面颊,血流不止,他紧攥着腰牌,只能看着象征大周尊严的石碑轰然坍塌。
    “你来讨这场债,我甘愿命偿,”薛修卓在暴起的混乱里陡然高声说,“杀齐惠连的是我,杀姚温玉的是我,你罢手吧!马过良田,兵燹蔓延,沈泽川——我的人头给你!”
    澹台虎砍翻面前的杂军,在提刀时觉察到熟悉的味道。他抹掉脸上的血水,用脚翻过一名杂军的尸体,鬼使神差地俯身,扒开了对方的衣裳。
    沈泽川没有回话,只见墙头的强弩猛然bàoshè出箭雨。风踏霜衣不安地踏蹄,雨声催促,费盛的耳朵忽然一动,紧接着神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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