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的那纸条儿隔天在梳妆柜上寻到了。不知怎的,在这暑热里竟感到一丝寒凉,她心口跳的厉害。
那日李修祁捏着指间的纸条儿枯坐了一天一夜。压着心底暗涌的颤栗,那股子越发激烈的兴奋之感流窜进四肢百骸,教他难以自持。
他的窈窈总能给他不同的惊喜。
心底翻涌的暗欲使他心尖发颤。他为之付诸一切,乃至疯癫入魔之人竟也同他一样拥有两辈子的记忆。
实是再没比这更好的了。
李修祁自幼寄养他人檐下,便是生母也不同他亲近。马月月自以为这人缺爱,故时常刻意接近,少不得温情以待,攻心为上 。
马月月与旁人不同的地儿便是对着李修祁的冷脸似乎全然不在意。
李修祁那会子时常在外行军打仗,便是同处也多是三人为主,压根儿没往男女之情上想过。等他兄长态度渐渐疏远陌生,他倒是反应过来了。此时隔阂早已种下,也已是无法。
李岩廷于他而言反倒成了个蠢物兄长。两人渐行渐远成了既定的结局。
被有心人一传,倒成了亲兄弟为爱反目。利益相关者多数是想瞧李修祁并李岩廷两人笑话的。偏这两人安静的很,明面上竟未起过冲突。
细想也是,两人皆不是冲动之人。合则利,是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时值岁末年尾,先帝未挺过去,驾崩了。
兄弟两人一个成了九五之尊抱得美人归,这另一个位极人臣,后竟求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病秧子王妃。其中艳闻颇多,与苏窈这病秧子王妃关联不大,她连这“爱恨情仇”里的装饰品都算不上。
朝中名士之流看不惯武职寒人,自诩清高。眼高手低,除了吃老本,越发得不到重用。士族大家势力渐衰,心中憋闷,与几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李修祁虽身份尊贵,可这手中军政大权惹得不少人眼红。旁的皇室宗族多是高位虚职,只他大权在握。他素日行事又是独断狠辣,那些个世族子弟被他整下去不少,自然招人记恨。
私事上有了可拿腔攻击的点,如何能放过?
这编排自少不了。便是没有,也能编造个一二三来。况贵妃那眼神有时却也不清白,给人遐想之地。小叔子与嫂嫂,总得教人膈应一下才好。
这手段李修祁看不进眼里。这些个表里不一之人也只敢私下里当村口的长舌妇搬弄是非,不敢真闹他眼前来。
平日里连瞧他一眼都是战战兢兢,可不是废物一群。
再说起李修祁本人,后头李岩廷一纸诏书赐了姻缘。苏国公府的姑娘倒是听都未有听过。他是未将此事放了心上的,乳臭未干的闺秀摆了院里便随她去罢,碍不上他事儿。
洞房花烛夜,恰是食髓知味时。
李修祁上辈子初见苏窈,只觉这人病气怯弱,一瞧便不是个长命的。想来家中养的极好,方才养成了这般性子。
李岩廷纯属给他找不痛快。他本做不出迁怒苏窈这病秧子的事儿,可到底还是做了。是为迁怒还是旁的原因也只他本人清楚。
苏窈揭下盖头望进男人眼里的目光着实使人怔了一会儿。
并无羞怯,也无扭捏。只顾笑着瞧长身玉立的男人。
修眉凤目,俊容上的冷色被身上的大红喜服冲淡一分。
苏窈听闻有人说这人是修罗阎王,可这修罗阎王生着天人之貌,体貌也不似武将那般魁伟笨拙,端的神采飘逸。
长得可真好看。
李修祁听她说的头一句话便是“你长得真好看,约莫比哥哥还好看上一些。”
真是个不要命的。他哥是哪根葱敢与他相比?
苏窈这一眼,男人当时已是记了心上。倘或细想,一见钟情谈不上,对着苏窈的皮相他本就是惊艳的。可这婚姻又非他所愿,因而下意识去排斥苏窈。
李修祁不欲理她,又听苏窈丧气道:“方才我肚子饿了,咬下半口苹果,碍事么?”
玉手中的大红苹果可不是正缺了一小口。不懂礼数,还尽说些稚气话儿。
苏窈也不顾对方回不回话,接着道:“夫君,能帮我将头上的凤冠卸了么?”
她难受的紧,额上,手心都出了层细汗。脖颈酸疼,坐久了,腰肢都有些酸软。
李修祁并未则声,容色淡漠,似一尊玉像。蹙着眉尖,冷冷瞧着苏窈。
刚进门就想使唤他,苏家怎生教的人?
僵持一会子,见苏窈面色透着苍白,额生冷汗,李修祁才暗嗤一声,行了几步替人拆了头冠。
凉幽幽的甜香侵袭而来,他手指一顿,目色有了变化。分毫不客气的将人压在床褥间肆意侵占。
分明是见色起意,偏不承认自己一眼就瞧中了对方。
苏窈足足哭了小半宿,疼得她连晕都晕不过去。她的夫君没半分怜惜,只顾横冲直撞。
鱼水之情是要人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