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士磊,胖婶的儿子,比孙静大两岁,在幼儿园没有划分年龄的“所有小羊羔一起放”阶段,两人短暂的同过班,据说还是前后桌,没多久园里按年龄分出了大中小班,田士磊到了大班,孙静去了小班,此后多年无交集,只是单纯的街道邻里家的孩子,直到孙静刚刚小升初的那一年,因为长得漂亮被学校里的问题学生堵在回家的路上纠缠,当时在上初三的田士磊恰好放学经过救了她。
他的责任心还挺强的,摸清孙静的课表后,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接送她半程。当然了,为了女方的名声着想,他的接送非常隐蔽,只是远远的跟着,两人之间只是彼此心知肚明,从来不说话,因此从头到尾裕英街道的人无一察觉。
最初田士磊只是出于对母亲好朋友家的妹妹的照顾,接送着接送着这份感情里不知不觉掺杂进别的东西,孙静亦然,但也仅此而已。
田士磊知道孙静的父母想让她在家招赘,孙静也明白田士磊作为独子的责任,都选择不去戳破这层窗户纸,说白了就是不够喜欢。
很快田士磊初中毕业去当了兵,几年后回来休探亲假时和父亲厂里同事的闺女相亲结婚,夫妻俩两地分居,再后来女方没守住移情别恋提出离婚,田士磊答应了,于去年转业到县里的交警支队,如今是一队的队长。
而孙静高中肄业进了县里某国有书店当临时工,在父母的安排下结婚生女,丈夫意外去世,自己辞职创业。
两人虽然住在同一条街道,但出行时间错开,上班方向相反,愣是没有遇到一次,直到黎若霜凉拌了一碗黄瓜猪耳朵。
当然,黎若霜本人是不愿意承认这件事的,她坚称是猪耳朵自己给自己加的戏,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此外,黎若霜担心的点在于:胖婶对儿子和自家闺女的结合怎么看。她俩是多年的老姐妹,半辈子好过来了,临了要是因为儿女的婚事起了龌龊,岂不是抱憾晚年。
显然,黎若霜多虑了,孙静在她眼里处处招嫌,在胖婶眼里条件还真不错,一条街道的人,知根知底,长得俊,会赚钱,虽说带着个女儿,可安琪多招人疼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多好的亲家母啊,和自己十二分的合得来。
这番心里话说给黎若霜一听,她顿时眼睛圆睁,“我的老姐姐呀,你说实话,之所以同意这场婚事,和孙静没关系,其实是为了我吧?!”
胖婶被她逗得一愣,随即哈哈笑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脸这老大呢。才不是为了你,哼,我是为了小安琪。”
就这样,老姐俩在谈笑间达成共识。孙静和田士磊去扯了证,在腊八那天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住到了一起。
按照胖婶一家三口的意思,是希望小安琪能跟着妈妈过来的,毕竟她和老伴年龄大了,家里冷清,想有个孩子热闹热闹,为此多次和黎若霜提议,态度也很真诚,可惜最终都卡在了小安琪本人那一关。
安琪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奶奶,不过她后来在黎若霜的温声劝说下退了一步,可以偶尔白天待在田奶奶家,至于晚上,没得商量,必须和奶奶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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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三年过去,安琪从裕英幼儿园毕业,进入远山县中心小学,成为一名一年级新生。
小姑娘长得漂亮,性格乖巧,开学摸底考考了全年级第一,深受各科老师的喜爱,班主任李老师直接点名让她当班长,顺便兼任自己任课的语文课代表。
在年龄尚小的同学眼里安琪是全班最风光的人,但其实她私底下对于老师的看重也有自己的小苦恼,晚上睡觉前趴在黎若霜耳边说悄悄话,
“奶奶,我有点不想当班长,有几个男孩子太调皮了,老是不服从命令,我得不停的纠正他们,太影响我学习了。”
黎若霜和孙女的想法正好相反,考不考第一名是其次,她觉得这是一个锻炼孩子性格的好机会。
自从重生后,黎若霜一直有在注意引导和纠正小安琪的性格,经过这几年的坚持和努力,小安琪虽然做不到隔壁檬檬那么外向活泼,看起来依旧文静秀气,实则内敛中自有主见,性格有往柔韧发展的趋势,她希望对方能在同学间的人际交往中更好的打磨自己。
于是黎若霜开解孙女,“其实当班长和学习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只是你还没有找到它们之间的平衡点,但以你的聪颖,奶奶相信这一天不会等太久。还有啊,奶奶从来不在乎你能不能考第一名,你考到了,我为你高兴,考不到,我也不会失望,所以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开心享受学习的过程就行了,明白吗?”
“嗯,我会的。”安琪依赖的搂着奶奶的胳膊,她对黎若霜的话向来是无脑听,何况奶奶还总是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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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保持第一”的忧虑抛开以后,安琪果然很快找到了当班干部和学习之间的平衡点,班务打理的逐渐得心应手,月考成绩出来,不仅没退步,反而越来越好,总分更高了。
又一事实印证了奶奶说的话的正确性,让原本就对她深信不疑的安琪更加佩服,才一年级的小姑娘认真的在日记本写下自己的“人生规划”:奶奶在身边听奶奶的,奶奶不在身边按奶奶说过的话行事,如果话不对事,再听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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