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野点头:“辛苦你了。”
老钱头次瞧见知县大人这般郑重的表情,活像见了鬼,啥也没说就进了验尸房。
“清文,你带人去一趟凤尾巷曹家的药材铺子,去问问梁府旧宅修缮之事。”丁牧野转头吩咐了廊下树荫底下站着的清文。
清文点了点头走了。
丁牧野又转过身,看着卫常恩:“娘子这几日太伤身子了。先去歇歇吧。京师的回信再快也要两三日。等有新的线索,我再叫你。”
卫常恩点头。上回张家村她碰触的遗物较多,确实也有些受不住。这两日也较为费神,许是真的累了。
两人走后,验尸房内的三柳对着老钱眨眨眼:“大娘子身子不好啊?”
老钱白他一眼:“你不懂。”
夏日午后,空气闷得像蒸笼。
卫常恩歇了一觉醒来,只觉浑身湿漉漉的,热的有些心慌。她起身看向窗外,日头落了山,晚霞氤氲在天际,夜色已悄悄侵袭。
不知怎的,心情就低落了一些,也不知因着失去的记忆,还是因着那几桩骇人的杀人案件。
“大娘子,起了吗?”榆荷在外头喊。
卫常恩过去开了门,就见榆荷拎着一桶热水站在外面。
“天热。大人吩咐说等你醒了,定要洗漱沐浴一番。”榆荷将热水拎进房,又对门外喊了声,“都拿进来。”
门外候着的两个婆子便将一个浴桶搬进了房,又出门把搁在外头的几桶热水和凉水拎进来倒进去。
“大娘子有事唤我。”榆荷把换洗衣裳都放在浴桶旁,关了门出去了。
屋内只剩她自己,卫常恩轻轻笑了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了,她已不是当年被困在一方天地里内心荒芜的少女了。眼下身边有人,心里……亦有人。
过了两日,京师的两封回信到了,随信附带的还有一对链子较长的玛瑙耳坠。
第一封信内容较为简略,除了珍宝阁当年购买玉珠耳坠的八人姓名、籍贯及住处。还查明了当年丁起元确实买了这对玉珠耳坠送给了曹妙凤。但是曹妙凤从未戴过,家中也遍寻不到。
第二封信内容详实一些。记录了丁起元自入赘曹家后的一些行踪与交好的官员名单。
自六年前周县设立了曹家的药材铺子后,丁起元与曹妙凤每年都会来周县盘账,住上一段时日再走。但曹妙凤来了三年后就亡故了,后头都是丁起元一人出行。
曹妙凤的死因也有些离奇。
三年前曹妙凤离开周县回了京师后,性子大变,终日里惶惶,总说房里有别人。
曹家寻了许多道士与江湖能人异士过来驱邪,情况并未改善。曹妙凤反倒越发疯癫起来,嘴里也常说些不明不白的话。
回到京师三个月后,曹妙凤独自离开了曹家,不知去向。曹家寻了两年多,放弃了,便立了一个衣冠冢。
因曹妙凤有两个儿子,曹家便将底下资产尽数移到了曹妙凤儿子名下。由此,丁起元接手产业,曹家也无甚话可说,总归产业不在他名下。
信里最后附上了曹妙凤的画像,以及她的一些特点。其中赫然写着,曹妙凤儿时左手手腕处被人踩伤骨折过,愈合后仍有些痕迹。
卫常恩同丁牧野便吃了一惊。想起了老钱提到的那具腕骨有骨折愈合痕迹的尸骨。
“这么说,那具尸骨是曹妙凤的可能性极大。”丁牧野有些头疼,“她离开京师,竟又跑回周县了吗?”
卫常恩这时指了指信上的一处名字:“大人,丁起元交好的这个梁鼎才,会否同梁知府有所干系?”
丁牧野看了看,点头道:“梁有为当年家人全数离世,他是独自进的京。眼下应是在吏部办差。这个梁鼎才隶属内务府,本就负责皇商的管责,与丁起元有来往也算正常。”
他顿了顿,又道:“清文那问来的消息称,曹家寻人修缮梁府旧宅是受丁起元指示。丁起元是何处受的委托,还须京师里调查一番。这信上,倒是没提丁起元与梁有为有来往。”
卫常恩思索片刻,看着那玛瑙耳坠发愣。
丁牧野忙收了起来:“你身子未养好,过些日子再碰吧。”
“大人。我挺好的。”她失笑,从丁牧野手里把手帕包着的耳坠给扣了出来,“早晚都要碰,不如早些处置罢。”
丁牧野无奈,起身关上了书房门。
卫常恩深吸一口气,将那玛瑙耳坠拿了起来。
白光一闪,眼前有绚烂的光芒飞驰而过。
丁牧野正紧张地看着她,不过一霎,她就睁开了眼。
“这就好了?”他有些诧异。
卫常恩点头:“大人。这回并非在梁府旧宅,倒是像在一处较为空旷的房内。看着像是地牢,可又没有牢门和木栏。”
“还有呢?”
“曹妙凤躺在地上,有人影探她鼻息。那人是个小和尚,手上的珠坠刻有一个图案,是一只鸟。”
丁牧野脸色微沉,抬眸看她:“娘子,可还记得宋必问在敬山寺坟场用石头摆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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