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一直被花祭这样抱在怀里,来到了酒店的天台。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只记得他死死地把脸埋进花祭的胸口,攥紧了他的衣衫,生怕他把自己扔下又离开。
花祭和白诺在天台大战了一场。
两方花藤拍打、交叠的声音在黎阳耳畔此起彼伏。
因为抱着黎阳,花祭根本腾不出手来伸出更多的花藤,结果就是被白诺花藤的尖刺划得满身是伤口。
这场战斗,白诺显然占上风。
花祭伤成这样,他的双臂还是紧紧地抱着黎阳不撒手。
白诺:“呼,看你也挺可怜的,要不咱休息会儿再继续?”
花祭面色阴沉,默不作声。
“你运气还挺好的哈,生长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也能被守护者发现。不过我不是很理解你呀,你要是早点吸食完他的精气,就能一辈子保持你这副人形皮囊,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狼狈嘛。”
“我不像你。”
“哦?没记错的话,你的祖祖辈辈都死光了吧?现在你可是世界稀有物种啊哈哈哈。”白诺的手心伸出一根细花藤,粗暴地勾起花祭的下巴,“你呀,就是我们玫瑰族的败类,能让你化人可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闻见花香,黎阳的意识一点一点恢复过来,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白诺继续说:“除了你,我们都生活在阳光下,恣意吸取养分。可你呢?却像个吸血鬼一样不能见天日,只能待在那个阴暗的地方苟活着,真是给我们丢脸。”
黎阳现在明白了,白诺其实是白玫瑰的人形。
“……”
“花祭,黑玫瑰注定会遭到玫瑰族的唾弃和排挤,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你现在就两种选择。要么,和你的同类一样,永远在这世上消失。要么……被我们同化,成为我们的人。”
“哈……哈哈。”花祭低头闷笑。
他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是啊,白玫瑰是多么有优越感。
可是他羡慕吗?一点儿也不。
他只觉得恶心。
“不过你也真傻,放弃直接吸食守护者的机会,你迟早会消失的,化成人形有什么意义?一辈子待在守护者身边,只能活得像个寄生虫。”
寄生虫。
多么准确的形容。
难道不是吗?
白玫瑰没有说错,从始至终陪在黎阳身边,都是为了维持他那可怜的人形皮囊。
他懂什么是爱吗?
他不懂。
妖始终不是人,也不会真正理解人。
可是他绝对不可能像别的花妖一样,为了自己而伤害黎阳半分。
相反,他想要一直保护他,陪着他。
不管是黎阳的冷淡,还是他浅浅的笑容,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他的一举一动,都想一辈子刻在脑海里。
也许一开始的接近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但离开黎阳的这么多天里,他真正认清了,黎阳对他有多重要。
重要到,见不到他的每一秒,心都痛得无法呼吸。
如果这不算是爱,爱又如何来定义呢?
花祭不知道,黎阳和他是相同的。
黎阳看见他下颚处的一道伤口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顺着脖颈的轮廓向下滑,最终流进了微微敞开的,洁白的胸口。
黎阳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道血迹。
指腹上沾染的血液流向了手心。
原来这就是心如刀绞的感觉吗?
“花……花祭,是不是很痛?”
花祭的视线从白诺身上转向黎阳,并瞬间柔和下来。
他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了一抹弧度,“亲爱的亲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种话!
黎阳几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支起身子,攥着花祭的衣领,努力把嘴唇送上去。
可是迷药的作用让他浑身疲软,最终这个吻只堪堪落在他的嘴角。
伴着两行晶莹的泪。
花祭的衣服已经被伤口的血液浸得透潮,紧紧贴着冰凉的皮肤。
黎阳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哑着嗓子说:“花祭……你放开我吧,你伤得太重了……不能再……”
花祭还是忍者剧痛,说什么也不肯放开黎阳。
一想到刚刚在卫生间,白诺碰黎阳的样子,他就分分钟想把人碎尸万段。
黎阳是属于他的,他也属于黎阳。
白诺饶有兴趣地欣赏眼前的画面,“呦,怎么着,看这样子……是动真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说你是玫瑰族的败类还不够准确,应该说,你是整个妖族的败类!”
“哈,咳咳……哈哈,那您可真是高贵,不过我一点都不羡慕呢。”
白诺看他咳着血还在笑的样子莫名窝火,“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不知好歹!我都给你和我们同化的机会了,你在犹豫什么?”
黎阳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视野被花祭的伤填得满满当当,想要紧紧抱住他,却担心自己碰到他的伤口,他会更痛苦。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花祭低声对他说:“不用担心,抱紧我。”
黎阳不能理解,为什么仅仅因为生活环境的截然不同,黑玫瑰就要被他们当作玫瑰族的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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