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颤抖的手抬起,他指着唐卿元:“来人,将她——”
“陛下。”
也同样有没跪下去的,“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唐卿元长袍上的鸟收回视线,悠闲地用喙子理着羽毛,一举一动像极了它的主人。
“禅让之事,事关重大。前几日陛下将此举告诉臣时,臣便觉得不妥了。臣知陛下与福熙长公主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可是禅让给福熙长公主,实在是不合礼法!”
哪有兄长禅让给妹妹的?大臣看着被捧在手上的笏板,语气关切,像是一心为老皇帝考虑。
看清说话的人,老皇帝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一口血似是卡在了喉头,传来了腥甜的味道,面色黄中泛着青白:“你?你在说什么?”
唐卿元恍若置身事外了,像是没人注意到她。
“陛下,臣也觉得此事不妥。”
被唐卿元安排好的人又站了一个出来,“自古都是父传子,传兄亲,哪里有传姊妹之说?还望陛下三思。”
口口声声的关切,口口声声的三思,每个人都像是认准了老皇帝说过禅让的话。
谁能想到这位太女殿下刚一回到京城,就闹出这样的风波呢?
老皇帝盘算的不好吗?好,好极了。
唐卿元的威胁,他看出来了。可是忌惮唐卿元在敏城以北的实力,他忍下来了。他想,只要唐卿元到了京城,那些兵马又远在月阴,拿捏一个女子,又有何难?
只是唐卿元盘算的更狠,更毒。
回到京城的第一天,自己还没备下鸿门宴,唐卿元却带着鸿门宴来了。他该说,唐卿元不愧是他和蒋羽的女儿吗?他该说,唐卿元不愧是福熙一手□□出来的吗?可是——老皇帝稳了稳身形,眼底精光迸现,想要摆鸿门宴,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陛下身体康健,何来禅让之说?重阳公主,你先前在月阴谋反,又谎称天灾,实在是作恶多端,若不是陛下胸怀宽厚,你哪里还活得到今天?如今又联合这些贼子说出这般放肆的话,你简直是无法无天!”又一声音响了起来。
唐卿元冷着眼瞧过去,原来是一个熟人。当初唐卿元册封大典的时候,只有他声声阻挠。
唐卿元道:“言成术言大人,四年不见,你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闲。”理着羽毛的鸟停歇下来,眼睛冷冷地瞪着言成术。
林长徽是随着唐卿元一起走入殿中的,她从唐卿元身后闪了出来。声声厉厉,像是尖刺一样冲着言成术扎去。想要将言成术一样的人扎回他的乌龟王八壳去:
“言大人,你这话说得不对吧?”
“太女殿下明明是依照陛下的旨令在月阴抵抗北蛮铁骑,谎称天灾也是为了让那些北蛮人掉以轻心。更何况殿下在月阴的那四年励精图治,百姓太平。言大人,我等知你与太女殿下有旧怨,当初在册封大典上当着陛下的面对太女口出狂言,眼下这个时候,又当着陛下的面诋毁太女。太女殿下是陛下亲封的储君,你不唤太女唤公主,究竟是为什么?”
“你,是何居心?莫非,你对陛下有怨不成?!”
这便是唐卿元威胁老皇帝的缘由。
威胁若是成功了,便是今日这个紧紧逼迫的场面。她唐卿元是谋反了,也捏造天灾了,可是老皇帝认为她没有谋反,谁会说她谋反?哪个臣子敢置喙她一句?若是谋反,老皇帝会容忍她活着走进京城吗?威胁若是失败了,不过是挥刀南下,将老皇帝的狗头直接砍下台阶,而已。
唐卿元当初写信时就猜到了老皇帝会受她的威胁,会暂且忍受她的所作所为,因为他要在京城拿捏住她,解决了她。唐卿元也喜欢老皇帝妥协。因为她需要在最短时间内回到京城,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福熙长公主送上皇位。挥刀南下,有些太慢了。
有些人坚持了二十多年,眼下已经坚持不住了,所以有些事必须得速战速决。
“你,胡搅蛮缠。”言成术面色和老皇帝一般了,青白红交错闪现着。他愤恨地咬着牙,明明真相就是他说的那般,可是……
“言大人。”
唐卿元叹了口气,“孤与言大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是言大人次次逼迫污蔑于孤。不过是因为孤以一女子之身,成为大宁的储君罢了。”
言成术不说话。
金銮大殿,天子所在,是天下至阳之气汇聚的地方,怎可让一个阴柔之身来打破这片风水宝地?
见言成术默认,唐卿元面上冷笑一闪而过:“可是言大人你千不该万不该忤逆父皇,将父皇的金言律令当成灰土。更何况,就算孤不是储君,那孤也是大宁的公主。你身为一个臣子,数次不敬,如今又忤逆陛下,你这该当何罪?”
唐卿元居高临下地看着言成术,一如当初册封大典那样。只是今日,唐卿元比当时更锐利,更威严:
“当日孤在册封大典上对大人说过一句话,大人好像是忘记了。如今孤再复述一遍也无妨。”
被唐卿元的视线看着,言成术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好像被固定住了,挣扎不得。
唐卿元这把剑,是福熙磨砺了数年才成的。如今这把宝剑上寒光闪烁,色如霜雪,只消看上一眼,就会心神震撼,难以平息。
“孤是大宁的储君,这是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情。他日,孤还会登上皇位,成为大宁之君。既然连孤成为储君都受不了,那他日孤登上皇位,岂不是更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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