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栖不清楚这个文件是什么东西,却有种沉重感侵入神经,她定定神才把文件打开,里面是一个视频。
从视频封面看,拍摄地址应该在一家酒店,闻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她面无表情点下播放。
视频里的主角是她同床共枕七年的前妻,乐容全身都挂在一个金发女生身上,在酒店走廊里迫不及待就亲上了,没几秒乐容被那个女生推开,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很快又扑了上去,吻的急切火热,一路吻进酒店的房间。
在视频最后几秒,还能清楚看见酒店房门关上时,乐容已经自己解开扣子,锁骨露的清清楚楚。
闻栖从来没看过路容这样的一面,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在被推开后,居然没有丝毫犹豫又重新扑了上去,这低声下气又卑微的姿态,是她从来没看到过的。
当年乐容追求她,每次被她凶过后,都要一段时间收拾心情,才会重新卷土重来。
哪怕被她拒绝过,也是高高在上的冷脸。
闻栖虽然知道乐容变心出轨,但亲眼看到这些画面,还是有些生理反胃,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乐容做出这种事被恶心到了,还是看到乐容那副完全陌生的嘴脸感到恶心。
而视频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正是她签离婚协议的前一天。
路叔叔,你帮我找这些出来,是怕我分财产会吃亏么?
闻栖手脚冰凉,却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路行倒是对闻栖没有失态的样子有一丝出乎意料,他还以为闻栖会恨不得把电脑给砸了。
倒是和他印象中的有所出入。
路行把电脑合上,温雅又不失肃严的双眼审视着闻栖:小栖,乐教授出轨让我很意外,不过以她的人品,应该不会在分割财产上占你的便宜。
即便乐容出轨的证据就在眼前,外人对乐容的印象还是优点居上。
闻栖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一大早看到这种东西,实在心情不佳:那您把这段视频给我看,是有别的指示?
别路行抬抬手:指示谈不上。我知道你来找我为了什么,叔叔也不想刁难你。
他看闻栖的神情渐渐变得冷锐,食指若有所思点在电脑上,道:只要你把这段视频公开,让所有人都知道出轨的人是乐容,我就同意你和我女儿在一块。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路行这样做也只是不想路晚安受委屈,免得外面不知实情的人,还以为是他路家的女儿耍了什么下三滥的招数。
真相由谁来公开都不要紧,但只有闻栖亲手做,他才相信闻栖是真心想和路晚安交往,而不是顶着年轻人的热血随便玩玩。
闻栖心率不知不觉失常,刚刚的视频就和走马观花一样出现在脑海里:路叔叔,请您务必相信,我对乐容已经没有任何旧情。
路行:照你这意思,和我女儿在一起,还不如你前妻的名声重要?
不是,不是这样的。
闻栖头晕目眩,浑身都不舒服。
她没有要维护乐容的念头,可她真的不能做那一个让乐容身败名裂的推手。
乐容再过分,也确确实实是拿命救过她,不能因为乐容现在不爱了,就忘掉所有恩情,那满背狰狞丑陋的疤痕,都是为她受的。
即便没有前妻这个身份,闻栖也做不到对乐容绝情绝义。
叔叔,我真的很爱路晚安。闻栖杏眼猩红。
路行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你就是这样爱的?嘴上说的好听有什么用?外面哪一个青年才俊不比你会说?
他要看的是闻栖态度,是闻栖的行动!
第52章 画室
路行确实没有刁难闻栖, 却在为难闻栖的良心。
小栖,我看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晚安。见闻栖迟迟没有给回应,路行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谈恋爱不是小孩子那样嘴上甜两句就行了,你要让我看到拥有保护她的能力,我才能放心把她交给你。
如果不是路晚安非闻栖不可, 路行是说什么都不可能退步, 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闻栖年纪太小, 脾气也不算好。
他担心路晚安跟闻栖交往后, 时间一久闻栖会对路晚安不耐烦,他自己女儿他知道, 太没攻击性, 估计跟闻栖吵上一两回能委屈的够呛。
闻栖总得付出点什么,让他看到耐心和诚意吧, 不然光凭一张嘴说,他怎么可能看闻栖顺眼?
叔叔闻栖张唇,用最简短的话道出原因:乐容曾经救过我
刚启唇, 闻栖这张嘴仿佛有千斤重,说完那几个字都重的连呼吸都变得稀薄。
如果乐容没有拿命救过她,她也不会在知道乐容变心后, 这么无声无息就把事揭过。
你们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路行当然知晓这些年来乐容跟闻栖的浪漫, 但那些和他和路晚安都无关。
路行还是坚持:说直接点,乐教授对你有恩,那是你欠下来的。我是晚安的父亲,我不想听到外面有任何流言蜚语攻击我的女儿,你不公布乐容出轨的事,等于默认了外面污蔑晚安的传闻。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闻栖还是丝毫没有要松动的样子。
路行倒是对闻栖重恩情的性格有一丝欣赏, 但这份欣赏和保护路晚安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从沙发上站起,严峻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把这些事处理好,如果三天后你不能完成我的预期,我会带路晚安去欧洲寻医,归期不定,你自己好好考虑。
上楼之前,路行又说了一句:上回我和晚安聊过去欧洲的事,她有提过,想你陪着她。
整个客厅里面只剩下闻栖和两个佣人,她们见闻栖没有要走的意思,又重新砌了一壶热茶上来。
电脑就放在桌上,路行并没有带走,什么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闻栖一直坐在沙发上,大夏天手脚都是冰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纠结挣扎中缓过来。
闻栖让佣人给她拿来一个电脑包,把电脑装进里面,带离大宅。
她没有急着回路晚安的小区,给乐容拨了电话:你在哪里?
乐容清冽的嗓音在耳边回荡,一如既往的偏宠:我在郊外,离市区有段车程。有事找我的话就在原地等着,我去接你。
闻栖闭上双目,揉揉愠怒的眼角:地址发来。
我去接你乐容再道。
闻栖的嗓音明显升起浓浓的不爽:我让你把地、址、发、来!
两秒后闻栖收到一条位置共享的消息,她把电话挂了,点进共享页面,驾车到一幢外面瓷砖都是绿色主打的小别墅。
院子门口搭建了棚架,上面爬满紫藤,整个棚子都垂挂飘动着紫色藤蔓,暴雨把瓣叶淋落在草坪地上,那些雨水晶莹剔透的顺着紫藤淅淅沥沥滑落。
这种装修风格,少女心大于浪漫,一看就不是乐容喜欢的,房子的主人估计另有其人。
闻栖没有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拿起电脑下车,到了门口,还没有按门铃,乐容就从里面把房门打开,时间掐的刚刚好,卡在她刚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
她没多说什么,直接进了大厅,屋子里面到处都是俩个人居住的痕迹。
乐女士,你在公布新女友之前,怎么不把结束婚姻的事在微博发一下?
闻栖把电脑放在茶几面,食指抵在紧绷的太阳穴上,直视乐容,心情不太美丽。
最近一次闻栖主动找乐容的原因,是去领离婚证,那么着急无非就是为了路晚安。
我们的私事为什么要放在公共平台任人议论?乐容的眼睛本就比较显厌世风,不笑的时候更是冷酷寒霜。
她不清楚闻栖要她把离婚的事挂微博出自什么原因。
闻栖听到乐容的反问,都被气笑了:这几年你做的事有多高调你自己不清楚?离婚倒是一字不提,就这样公开下一个,你让别人怎么想?
如果她们结婚的事只有家里人才知晓,那离婚低调收场完全没问题。
把爱意宣的人尽皆知,突然就离婚,也不出来说两句,多的人是胡乱猜测。
乐容被指责的莫名其妙,她的眼睛看着闻栖,没有怒火,却满满都是倨傲和理所当然: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这种高调有什么错?
她当时喜欢闻栖,这是什么不能高调的事?
算了闻栖用手心撑了下酸胀的眼眶,不想再跟乐容做口舌之争,把电脑推给乐容:这里面有你和别人去酒店开房的视频,我不会传出去。
但我希望你可以回予我一些尊重,把和我已经离婚的事说清楚。
说到这里,闻栖压下一股子恶心,面无表情又道:不用你自爆出轨,你把最简单的事做好,写一篇各自安好的声明。
闻栖没有用七年的婚姻去拿捏乐容,也没用这个视频威胁乐容自爆出轨。
她或许从来都没有真正明白过乐容想要的是什么。
可她清楚,乐容这样骄傲的人,这段视频一旦泄出,会是乐容最致命的打击,很可能从此一蹶不振,跌下神坛。
闻栖:我不欠你什么了。
吐出这句,闻栖没有多逗留。
乐容跟了出来,手扶在一根紫藤架上,向来冷静自持。
此刻看到闻栖身影居然也恍了神:小栖,你签离婚协议之前,我没有和别人上床。
闻栖的脚步仍然没有驻留,她听到了,也相信乐容说的话,这些重要吗?
明明早就收回了真心,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妻子继续上床睡觉,这样恶心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当年那个接受电视台采访,就把对恋人的爱公之于众,浪漫又热忱的乐容?
闻栖跑了一整天,回去的路上天色都黑的差不多了。
她在路晚安的小区楼下,坐在车里却迟迟没有上去,她不知道路行有没有把今天的事跟路晚安说,万一路晚安问起来,她连道歉都不好说出口。
闻栖趴在方向盘上,满目都是疲劳困倦的血丝,她不想跟路晚安分开。
可她也真的不能推乐容,哪怕是乐容自己一步步走到的悬崖边,她也不能做那一个把乐容推下最后一步的人。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变小,闻栖就在车内坐着,浑身都冷的僵硬。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路晚安了。
咚咚咚
闻栖骤然惊了下,她顺着被敲车窗的方向望去,路晚安撑着一把伞站在她眼前,风刮的那么大,把路晚安头发吹的凌乱飘起。
透过被雨珠洗刷的窗面,闻栖还是能模糊看见路晚安对着她浅浅的笑,眉目如画,温婉柔情。
闻栖下了车。
路晚安连忙把伞撑过来:栖栖怎么不上来?我在阳台看了好久。
晚安,我闻栖和路晚安一同乘上电梯,她张张唇,又什么都没说。
进到屋子后,路晚安圈抱住闻栖,发现闻栖手冰的吓人,又握住相互搓搓,她语气满满都是心疼:栖栖是我的,不可以不经我允许,让自己身体着凉哦。
她知道闻栖心里在想什么,又亲了亲闻栖被冷到微微青紫的唇,徐徐缓缓开口:我都知道了。不管栖栖怎么选择,都不要让自己难受好嘛?
栖栖是很善良的人呀
爸怎么可以这样为难栖栖呢。
路晚安的反应有点让闻栖始料不及,她还以为路晚安会哭泣落泪。
或许路晚安现在确实不好受,只是喜欢包容她,迁就她。
闻栖把人搂紧在怀里,在路晚安身上取暖,逐渐把手臂收紧,鼻酸:路叔叔说要带你去欧洲
归期不定
这四个字烫的闻栖所有神经感官都在紧绷。
现在的闻栖宛如一只受伤的小狮子,没有平日里的张扬利爪,只剩下无助和无穷无尽的愧疚。
路晚安见不得闻栖这样,心疼的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她牵着闻栖在沙发坐下,桌上放着事先煮好的花茶。
她软声:栖栖,我有办法,你不要难受。
闻栖喝下温热的茶水,身心暖了不少:是路叔叔同意我和你交往了吗?
路晚安摇摇头,膝盖跪在沙发,爬上闻栖腿跨坐着,她两手揉捏起闻栖的耳朵,妩媚的双眼逐渐温柔:栖栖去画室藏起来,我爸就找不到了,那样他也不会急着带我去欧洲。
她用唇蹭蹭闻栖:我收集了好多做好吃的教学视频,栖栖等着投喂就好了。
闻栖听到这荒唐的想法,忍不住要打消路晚安的念头:又不可能一辈子都藏起来,早晚还是
为什么不可以?路晚安圈住闻栖的脖颈,凑的很近,鼻尖抵着鼻尖,唇一启一合都能暧昧相嚅:栖栖不也很喜欢我的画室吗?在喜欢的地方呆着,怎么还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