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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白加重了语气:公爵,们。
    王汪:
    王汪有点不大好,他沉默着往阮白的身边靠了靠。虽然阮白看着很瘦,侧面看青年的时候,他甚至都能看到对方那修长脖颈下隐藏的血管。但莫名的,王汪觉得阮白很可靠。
    古堡内部也非常大,两侧的灯盏上燃着火苗,偶尔会爆出一声兹拉。走过一块红毯,便是台阶和高座。台阶一层层向上,座椅上倚靠着一个青年。
    这里是双子古堡,缪尔斯公爵在某种程面上可以称王。
    管家微微弯了弯腰,声音依旧是那死人般的平淡无波:大人,九位客人已经到了。
    九位?高处传来一道充满意外的嗓音,比尔,你说过是八位。
    缪尔斯公爵您好,情况是这样的,原本我们小队确实只有八位,但是我们的成员之一红姐临时找了个大胖儿子,现在大胖儿子认祖归宗,所以就变成九位了。
    刀疤爽朗一笑,大大咧咧地上前一步解释。随即,他又道:我们几人为公爵准备了礼物,还请公爵笑纳。
    比尔。
    声音落下,管家迈步走向台阶,待在缪尔斯公爵身旁站定,后者缓缓伸出手搭在比尔管家的手臂上,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随着距离的拉近,阮白终于看清楚了这位公爵的长相。
    对方有一双特别漂亮的黑眼睛,那眼珠如浓墨滴入白纸瞬间凝固,比夜还要深还要黑。传闻中缪尔斯家族的每一位继承人长相都极好,眼前这位年轻的公爵也毫不例外。
    肤色是典型的西方人白皮,比黄金还要耀眼几分的金色微卷发随意披着。他的身材瘦削高挑,身上穿着比血深的红丝绒外套和黑色长靴。右手握着红宝石权杖,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冲几人露出微笑,感谢各位的到来,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入座吧。
    几名侍从从一侧鱼贯而入,手中端着晚餐。
    玩家小队的成员们此刻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倒也没跟缪尔斯公爵客气,纷纷寻了位置坐下。
    但说着入座,缪尔斯公爵却随着管家离开了。十分钟后,管家回到餐厅,面无表情的对几人道:很抱歉,公爵身体不适,无法陪客人们用餐。但公爵同样希望几位客人用餐愉快。
    管家说完话就走了,王汪切了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这管家真是每时每刻都板着个死人脸,我看着难受死呕。
    他猛地抠住嗓子低头,嘴里吐出来一截指甲盖大小的骨头。
    王汪:这牛排是不是不大正宗啊,怎么里面还有骨头?
    阮白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块饼干,干吧干吧嚼了几下,语气平静:可能是没剃干净吧。
    这理由倒也能勉强接受,王汪又低头准备切牛排。
    忽的,刀尖抵着牛肉一顿。
    阮白看他,怎么了?
    王汪摇了摇头,没事,肩膀有点痒。不过你为什么不吃啊?这牛排虽然没剃干净,但味道还是相当可以的。
    阮白看了眼那牛排,摇摇头,我吃素。
    那太可惜了,你看,肉多好吃啊。
    他说着切了老大一块塞进嘴里,紧接着手指瞧瞧一指其余人。阮白抬眸看去,不管是刀疤还是沉默的少年沈琼,都低头用着餐。
    一口一口,像极了饿坏了的野兽。
    阮白的目光闪了闪,下一秒一阵阴风吹来,风一过,整个餐厅内的火光倏然熄灭,一群人突然落入黑暗。
    滴答,滴答,水声跌落,阮白的手背上一凉
    他猛地抬眸,细长的手指往肩膀上一拽。
    哐当。
    重物被轻易拽住摔在长桌上,餐盘听令哐啷地响起,伴随着一阵哎呦哎呦的哀嚎。
    阮白面无表情地摸黑从随行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筒,手电筒不大,灯光却极为亮眼。伴随着哒一道开关,一大束明白光线直直射到桌面上,随即扩散。
    身材矮小,穿着破旧黑色衣服的男人捂着肩膀在桌上打滚,每滚一下,都会压到一盘菜。
    餐桌前的众人盯着那些食物,逐渐窒息。
    你想干什么?阮白垂着眼眸,肤色苍白的脸上薄唇抿起,一双漆黑如深渊的眼眸直直盯着董海,对方的目光不经意与阮白一触,像是陡然跌入深邃冰冷空不见底的海底,整个人僵硬,不敢多动半分。
    阴风吹过,将董海僵硬的肢体吹得像冰棍,他的手里还拽着一把匕首。被这么多人盯着,他也不敢多动,只能眼神闪躲小声解释:不干什么,我就想试探试探你而已。
    董海看上去畏畏缩缩,实际上却格外小心谨慎。但同时,他也是最等不及的那一个。
    阮白看着那锋利的刀尖,一改之前的表情,嘴边含着笑,眉眼清润看上去非常温柔,但董海依旧能感觉到那双眼里没什么温度,他听到青年用很轻的嗓音问他:那你试探出来了吗?
    董海眼角一跳。
    试探出来了。
    是个不好惹的。
    董海的话到嗓子口也没敢说出来,就怕说得不是阮白想听的回答,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他讪讪地挪开眼神,匆忙从桌子上爬了下来。
    脚踩在地上腿一软,连人带桌布噼里啪啦全跌在地上,本就碎了大半的盘子又哐哐哐碎成了渣。
    董海:
    其他人:
    刀疤是《厄运来袭》的玩家里脾气最好的,此刻却也额头太阳穴青筋鼓起。握着刀叉的手指泛白,恨不得一叉子直接叉董海这罪魁祸首的脑袋上。
    他们赶路来到双子城,期间一直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吃到一顿好的还被这么糟蹋。
    气死人了。
    几位在做什么?
    重新亮起的火光重新取代了那一束灯光,无数侍从悄无声息地站在灯盏前,沉默地重新点燃火苗。管家与缪尔斯公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两人站在一处,望着眼前凌乱的一幕,打破了窒息的沉默。
    管家的目光掠过混乱不堪的餐桌,他冷声道:公爵特地为几位准备了可口的食物,并不是让你们随意糟蹋的。众位若是不喜,可以直接与我说。
    刀疤脸一红,不
    你们缪尔斯殷红的唇边溢出一声叹息,声音幽幽,带着几分感叹,可不能这样啊。
    刀疤连连点头:抱歉,我们不会了。希望公爵大人不要介意。
    管家:几位要是吃好了,可以随时随侍从去你们的房间。如果有事寻我,可以到三楼的右手边第一间房间。
    管家和缪尔斯公爵显然不愉,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几人沉默地望着那方向,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暗处,也是这时,缪尔斯忽然转过了脑袋,嘴里轻声说着什么。
    管家的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
    刀疤却没注意到,他望着地上的董海,皱着眉:现在缪尔斯公爵对我们的印象一定很差。
    对、对不起。董海讪讪低下头,表情满是尴尬。
    王汪看了眼桌面,满脸都是心疼。被董海这么一折腾,桌上能吃的就少了不少,他随手捞了两个面包,和阮白站在一起,扭头对站在边上跟木桩似的侍从说话,劳烦带我们去休息的地方。
    侍从转身,阮白和王汪抬步欲走,只见红姐和沈琼也推开椅子。
    刀疤见状自然不甘落后。
    空旷的餐厅内只剩下一人,董海撇嘴小声骂了句什么,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眉心眼皮。他看了眼自己位置前的牛排,他当时坐在角落里,面前的餐点倒是罕见得没受波及。
    董海在野外风餐露宿好几天,并不想放过这等美味,便支着刀叉将牛排分解成小块。被阮白来了一个过肩摔的肩膀疼得更厉害了,他揉了揉肩膀泄愤似的将牛排塞进嘴里。
    风吹过,不久前才被点上的火光轻轻一晃,悄无声息地落下一点蜡油。
    滴答。
    一滴水落在了董海的额头上。
    董海猛地一怔,他皱了皱眉抬眸望向屋顶,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漏水了?
    什么破古堡。
    第3章
    缪尔斯公爵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在二楼。从餐厅过去,绕过大门就是楼梯。古老的复式楼梯上台阶一层一层,一脚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酸牙声响。身材修长的侍从僵硬地跨过台阶,将八人带到了卧室前。
    二楼一共有十个卧室,阮白随手推开了其中一个。昏暗的烛光洒在绘花的地板上,一眼望去卧室格外空荡,木床安静摆放在窗前。他回过头,对其余几人微微一笑,那我就选这间了。
    王汪探头看了几眼,打开了隔壁的门。所有的卧室都是相同的装饰,连摆件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王汪选了阮白隔壁的房间,其余几人也推开各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侍从站在原地,僵硬青白的指尖在烛火上轻轻一扫,火光熄灭。他面无表情地往一楼走去,周围黑暗寂静,他却毫无阻碍,顺利地离开。
    阮白在床上靠了一会,闭着眼睛回想记忆里很浅薄的游戏剧情。忽的,大门被敲了敲,门外传来王汪的声音,阮白,我进来了?
    阮白应了一声,王汪便匆匆忙忙推门进来。一走到阮白的面前就开始脱衣服,身上的黑色外套被扔到一旁,阮白眼角倏地一跳。他刚要张嘴,便见王汪已经掀起了贴身的衬衣。
    阮白吸了一口气:你跑我这儿来脱衣服?
    王汪二话不说就把衣服全脱了,然后将肩膀往阮白的面前凑,不是啊,你帮我看看我的肩膀,之前有点痒,这会儿很疼。房间里又没有镜子,我只能找你了。
    阮白的目光一瞥,便顿住了。
    王汪的右肩膀刻着几道划痕,四周的划痕比较浅,只有一条淡淡的红。而被包裹的中心位置却完全不同,泛红的血肉向两侧翻开,露出一截骨头。痕迹或深或浅,皮肤上血肉模糊。
    阮白叙述给王汪听,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受得伤?
    我不知道啊。王汪皱着眉,艹,好疼。
    阮白心想这大概是《双子古堡》的副本开始发力了。
    他收回目光,你要去找点药,不然会发炎感染的。
    王汪心知也是这么个道理,他扭头,黑框下的眼睛露出一丝讨好,那你陪我去?
    阮白似笑非笑地看他。
    王汪举起手:你陪我去吧,我都送你一本杂志了!
    阮白最终还是同意了。
    古堡内没有灯,阮白便打开了手电筒,灯光落在地板上带着点青色的光晕。两人按着记忆里的路线慢慢地走到了楼梯口。老楼梯还是吱嘎吱嘎地响,王汪虽然莫名其妙地受了伤,但心情还不错。手电筒灯光渐暗,他便扶着楼梯扶手,跨一级台阶,手往上挪一下。
    指尖轻轻落在扶手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走了一会儿,阮白的耳朵嗡嗡嗡的,瞥他一眼,你别老是敲扶手。
    王汪愣了一秒,我没敲啊!我的手早放下来了,拽着你呢!
    阮白低头一看,王汪已经落后了他一人宽的距离,本来放在楼梯扶手上的右手正小心翼翼拽着他的袖子。
    阮白:
    沉默间,哒哒哒的声音突然从缓慢变成了急促,阮白和王汪猛地停下了脚步。两人站在一起,没有任何动静,但那诡异的哒哒声却不断在耳边缠绕盘旋,挥散不去。
    王汪的脸瞬间煞白一片,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点颤抖:阮、阮白
    滴答。
    一滴水珠落在了王汪的手上。
    细腻湿润的触感微凉,却像一股阴风吹进了王汪的心脏上。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阮白
    他又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半点回应。王汪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身旁好像变得空旷了不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像是身处一个怪圈,周围连阮白清浅的呼吸声都消失不见了。
    忽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王汪的肩膀上,很快,他的肩膀便被一滩水给彻底洇湿掉。
    王汪僵硬地转过脑袋,看到一张被水泡发了的脸。
    对方冲他咧嘴一笑,水珠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王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阮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沾上了潮湿,扑面而来的还有淡淡的水汽。水珠滴答滴答落在发间肩膀上,他拧着眉心伸手轻轻捻了捻,略微有些不快。
    偏头,被水泡发的脸近在咫尺。
    下意识的,阮白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抵在楼梯扶手上。
    面前不知是人是鬼的玩意儿身上带着阴凉的潮湿气息,还有一股浓重的水腥味,熏得阮白有些难受。他与对方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借着手电筒的光扫过对方全身。
    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与缪尔斯公爵相似的金色长发湿哒哒地挂在胸前,精致昂贵的礼服还往下落着水,他睁着双比鱼泡似的眼睛,艰难地弯了弯唇,晚上好啊。
    声音晦涩,像是蒙在水里模模糊糊的。
    阮白表情怪异地看了他两眼,特体贴地也说了声晚上好。
    少年似乎有些开心,肿胀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依旧用那雾蒙蒙的声音和阮白交流,我叫爱德华,哥哥你叫什么?
    阮白。阮白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听到哥哥二字变得有些心软还是其他,目光落在地上看他安安静静站着都能湿哒哒地攒起一地的水潭,忍不住皱了下眉。
    爱德华也拧了拧眉,他年纪小,大概是在水里浸得久了,脸庞鼓鼓囊囊的一点也看不出少年人的可爱,他有些苦恼地戳了戳脸,指尖下的皮肤像是开了个口子,哗啦啦跟瀑布似的。
    不喜欢。
    阮白听着他的小声抱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吸引了爱德华的注意力,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下,他轻声问:有没有毛巾?
    爱德华摇摇头。
    阮白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他两眼,语气显得有些随意,那我明天给你烧点,你记得过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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