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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处,北湛站起身来,声音郑重,不高不低,却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敬诸位。”
    昭太子一番话,便将整个庆功宴的气氛推至了最热烈的时刻,众将士们饮着梁国最好的美酒,都渐渐有了几分醉意,放浪形骸起来。
    场上的歌舞仍在继续,跳舞的伶人们有着柔软的身段,如烟如柳,风姿绰约,引得人入了迷,酒酣耳热之际,有将士大声笑道:“早听闻梁人善舞,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也有人不服道:“这话怎么说的,难道咱们昭国的女子们跳舞就不好看么?”
    原先称赞的那人打了一个酒嗝,道:“欸,咱们那儿太冷,穿得厚,哪里扭得起来?这时节下起暴雪,把人冻得硬邦邦的,再一扭,那腰不得断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都纷纷道:“说得有理!”
    又有人道:“说起跳舞,还是庄国的美人跳得好,我曾有幸见过一回,那小腰扭的,啧啧……”
    他似乎仍在回味,旁人笑骂道:“你倒是想得美,咱们眼下是在梁国,哪里去给你找一个庄国的美人来?”
    恰在这时,一个略微冷淡的声音接道:“庄国美人,这宫里似乎就有一个。”
    说话的人竟然是座上的北湛。
    他一开口,将士们便安静下来,于是旁边一阵杯盘倾倒的声音便显得十分刺耳,众人闻声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是昭太子下首的桌案,梁国国君李珏坐在那里,脸色微微发白,眼神慌乱,匆匆扶正了桌上的酒壶,但是酒液仍旧汩汩淌了满桌。
    北湛的四肢舒展,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神色冷冽如冰,淡声道:“孤说得没错吧?李国君?”
    他的语气平淡,话语里也没有一个侮辱的字眼,却莫名让人觉得难堪至极。
    四周寂静无比,连歌舞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那被点名的梁国国君,他还只是一个少年人,哪里应对得了这种场面?只苍白着脸,紧张道:“是、是有一个……”
    “好,”昭太子没什么表情地道:“孤的下属想看这位庄国美人跳个舞,还请李国君割爱。”
    大殿静如死寂,所有人都齐齐盯着梁国的国君,昭国的将士们都是看好戏一般,十分兴奋,而梁国的臣子们的面上隐约露出激愤,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阖宫上下只有一位庄国美人,可那不是什么舞姬,而是他们国君的正妻,他们的国母。
    李珏紧紧握着拳,低下头,喏喏道:“那是……是臣的妻子,姿色粗陋,不好叫她露面于人前,请殿下万勿见怪。”
    “此言差矣,”昭太子一双瑞凤眼幽深,显得十分冷漠,不近人情,尤其是这样自上而下望过去,更是如同看一只蝼蚁,在进行无意义的挣扎。
    “尊夫人从前在庄国素有南国真珠的美名,何来姿色粗陋之说?若她的颜色入不得眼,那场上的这些……”他说着,眼皮子微微撩起,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歌姬伶人,语气意味不明地道:“岂不都是些烂泥了?”
    气氛凝滞,李珏只觉得面若针刺,难堪至极,捏着酒杯的手指几乎痉挛,但此时所有人都在看他,他的臣子们,昭国的将士们,还有高高在上的昭太子,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像是在欣赏一只虫子做无谓的挣扎,咄咄逼人。
    第3章 【已修】 从未喜欢。……
    或许是因为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赵曳雪站在窗边,手指冻得青白,透过半开的窗扇,她听见远处传来笙箫鼓乐之声,隐隐约约,一派热闹,于是更衬得此处凄清幽冷。
    冷宫门庭寂静,有几只鸟雀敛翅落下,在斑驳的朱漆宫墙下啄食着草籽,不时发出零星的啾鸣,冷风从半开的窗扇溜进来,刀子一般的锋冷,吹得人心头微窒,赵曳雪忍不住小声咳嗽起来。
    庭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很快,门被轻轻叩响了,如今这情形了,谁还会来这冷宫?
    赵曳雪心头疑惑,去开了门,却见碧衫的宫婢站在门口,上上下下打量她,仿佛大松了一口气:“娘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是她的贴身侍女玉茗,赵曳雪微讶:“你怎么来了?”
    玉茗小声道:“奴婢实在不放心您,悄悄溜过来的。”
    闻言,赵曳雪心中一暖,她想了想,道:“我在这里挺好,你还是回去吧,别被人看见了。”
    玉茗却不答应,径自入了屋子,打量这清冷的宫殿,眉头皱成了个川字,惊道:“这里这么脏乱,灰都积了三尺厚,连个火盆也没有,娘娘还说挺好,骗奴婢的吧?”
    她说着,便挽起袖子收拾起来,一边还催赵曳雪:“这里不干净,娘娘先出去吧,等奴婢给您收拾好了再进来。”
    赵曳雪不动,反而按住她的手腕,轻声道:“我如今只是一介阶下囚,并不是你的主子了,也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事情。”
    玉茗一愣,她的眼圈儿顿时红了,有些无措地道:“怎么、怎么就不需要呢,您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
    不等赵曳雪说话,她便抢着道:“当初奴婢被太后娘娘责罚,若不是您求情,奴婢早就没了性命,在奴婢心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您都是奴婢的主子,是奴婢的恩人,如今娘娘说这些话,是想让奴婢做一个无情无义,捧高踩低的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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