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乐院是个三层的重檐歇山顶建筑,正门前面矗立着五根硕大的金龙抱柱,三开大间,气势恢宏,庄严肃穆。
此刻那孔乐院前面的汉白玉宽台院子里围满了人。
远远的,裴茵便听见一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及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她顿时健步如飞,拨开围观的一些士子,奔至前头,再环视一周,便见裴允孤零零的站在西边一侧,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官差,一副要拿人的样子。
裴允红着眼满目睁圆盯着担架上晕倒的男子,整个人如落汤鸡般狼狈又无助。
他纤瘦高挑的身子裹着一宽大的深蓝袍子,显出几分不符合年龄的落寞和深沉来。
裴茵瞧的心痛如绞,连忙走过去,一把抓住裴允的手臂,
“允儿,发生什么事了?”
裴允见是裴茵,明显一愣,眼底渐渐蓄起丝丝欢喜,可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满是愧色,
“姐姐,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裴允话还没说完,立在他对面一位名叫李少荣的白袍男子指着他喝了一句,
“你少来这一套,当时就你跟刘兄在丙子间,我们在屏风外听见你们二人争吵,你还扬手要打他,等我们冲进来便看到刘兄栽倒在地,不是你还能是谁?”
裴允闻言下意识辩驳道,
“不是,他骂我,我警告他了几句,可是我什么都没做,他突然就呼吸急促,昏厥在地,真的跟我没关系!”
可惜无论裴允怎么辩解,四周皆是对他指指点点的声音。
“裴允,你祖父好歹曾经是太傅,你若是个男子汉,便敢作敢当,事实都摆在面前,你怎么还不承认?”那李少荣语气咄咄逼人,周身都是附和之声。
裴允一张脸胀得通红,梗着脖子却不知如何辩解,他双拳捏的都要暴起,
当时他在丙子间习字习书,是刘仁自个儿冲进来对他冷嘲热讽,骂他寄人篱下,还有更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他哪里忍得了,便回了几句嘴,哪知道被刘仁也激怒了,刘仁想伸出手来打他,被他横起手臂格挡了过去,紧接着刘仁便这样了。
裴茵冷瞥了一眼那李少荣,冷淡地回了一句,
“古人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阁下看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妄下定论,怕是这孔孟之道也白读了!”
“你是谁?轮得到你一女子在此嚣张?”李少荣梗着脖子怒斥。
裴茵没有理会他,而是把目光落在檐下那躺在担架上的刘仁,刘仁个子不高,身形却如同山岳般发福,此刻正有驻在国子监的一位太医在及时施救。
第11章 花厅外面是一个敞开的院……
旁边一妇人显然是匆匆忙忙闻讯而来,坐在一旁哭着问太医道,
“沈太医,敢问我儿如何了?”
那沈太医用银针封住了刘仁的血脉,他脸色已经微微转好,
“刘夫人,具体还不清楚,他这迹象初步判断是中毒所致…”
沈太医话音一落,那刘夫人恶毒地瞪向裴允,
“你个杀千刀的,我儿子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对他下此毒手!若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全家陪葬,呜呜呜,我的儿呀……”
刘夫人哭的寸断肝肠。
裴允已经受够了大家的谩骂和指点,他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深深闭上眼,紧紧地握住双拳,牙齿咬得飒飒作响。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抓住了他冰凉的手腕。
裴允极力平复心底的戾气,张开眼去瞧她,见裴茵含笑道,
“弟弟,姐姐相信你,此事与你无关!”
“你胡说,刚刚我已经问过跟着我儿的小厮了,这国子监与我儿有龃龉的便只有你弟弟裴允…..”
裴茵打断刘夫人的话,“就算他们二人有嫌隙,也不代表就是我弟弟下的手!”
刘夫人扶着丫头的手站起身来,还要辩驳,忽然瞧见一穿着从六品上官府的年轻男子从后廊走了过来。
刘夫人如同见了救星,立即快步上前问道,
“何大人,可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这位大理寺丞面色沉沉看了一眼裴允,
“本官查验了一番,今日午膳,裴允确实跟刘仁在同一食案用餐,用餐前并无任何异样,刘仁在午膳后,便直接回了住处,小憩了一刻钟,随后带着小厮来到孔乐院,直接进入了丙子间,而裴允自午膳后一直在丙子间读书。期间刘仁不曾吃过什么,只因喝了酒口干舌燥,灌了一大杯水,水和水杯我们已经查验,暂时没发现有毒。”
“今日膳堂午膳我们都查验过了,并无下药,如果真的是中毒的话,那么只可能是单独对刘仁的饮食下毒,而这个期间,刘仁唯一接触过的只有裴允和他的小厮。”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裴允确实是最大的嫌疑人。”
刘夫人闻言又是一阵哭天抢地,扶着丫头的手臂指着裴允谩骂道,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个臭小子抓去牢狱!”
大理寺丞微微叹着气,凝视裴允道,
“裴少爷,很抱歉,怕是得委屈你先跟我们走一趟!”
“慢着!”裴茵忽的上前拦在了裴允跟前,似笑非笑对那寺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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