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笑也懒得再说话,招呼暮沙和淡烟一起吃果子。
大约盏茶的工夫后,周遭才恢复了安静。
司徒笑道:“小昊子,都说临淄侯府就是个空架子,我瞧着今日甄绍娶媳妇儿的阵仗倒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韩明昊道:“烂船还有三斤钉呢,好歹甄家也是侯府,犄角旮旯的扫一扫也够摆谱了。
再说了,王家也不是吃素的,虽是被逼着把王荔嫁过去,条件总是会提几个的。”
司徒笑讥讽道:“还礼部尚书呢!真要是把闺女当回事儿的人家,就是甄家把整座侯府拿出来当聘礼也不该应允。”
韩明昊讨好地笑道:“别人家的事儿咱可不爱操心,反正我只知道,半年后小姨母的婚礼,绝对比今日盛大十倍百倍。”
“去你的!”司徒笑瞪了他一眼:“还不赶紧让人上菜,我们几个又不是猴儿,光吃果子就饱了。”
“那我方才说的事儿……”韩明昊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司徒笑抬着圆圆的小下巴:“今日的菜要是合口,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得嘞!”韩明昊小跑着出了雅间。
※※※※
吃饱喝足后又休息了一阵,司徒笑辞别了韩明昊,带着俩丫鬟离开了五味楼。
三人来到马车旁,淡烟看了看天色:“姑娘,咱们还是早些回宫吧,太晚了皇后娘娘该担心了。”
司徒笑道:“我昨晚和大姐姐说过了,想要回家住几日。”
淡烟扶着她的手:“那姑娘请上车吧。”
司徒笑想了想吩咐车夫:“咱们先去忠勇侯府一趟。”
挑着车帘子的暮沙手微微一顿:“姑娘,侯爷去大同府练兵了,老侯爷也不在京里,您去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司徒笑道:“小昊子想借太上皇当年赐给阿浚哥哥的那张弓,我去给他取。”
淡烟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太上皇赐给侯爷的那张弓是两石弓,一般的武将都不可能完全拉满。
昊小爷虽是自幼习武,却并不以骑射见长,而且他才十二岁,能有多大的气力?
更何况如今大宋这般太平,一个国公府的小公子借一把强弓打算做什么用?
忠勇侯府和五味楼的方向正好相反,这一路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
司徒笑搭着淡烟的手下了马车。
门房罗大立刻笑着迎了过来:“小的给姑娘请安。”
他并非一般的仆从,以前是跟着涂征上过战场的。
因为腿受过重伤,涂征封侯开府后便在忠勇侯府里充作门房,可以说是看着司徒笑长大的。
司徒笑忙虚扶了他一把:“罗大叔怎的这般客气,您最近还好么?”
罗大笑道:“多谢姑娘记挂,您去年给小人寻的那几瓶药酒特别好用,几年雨季腿都不怎么痛了。”
司徒笑笑眯眯道:“过几日我再让人给罗大书送几瓶来。”
罗大忙道了谢,又道:“可惜侯爷前几日去大同府练兵,今日见不着姑娘了。”
“没事儿的,我就是来取点东西。”
“姑娘请。”罗大的眼中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容,将侧门推开把主仆几人引了进去。
忠勇侯府一直没有女主人,涂征又一直忙于军务,哪里耐心布置府邸。
可如今的府邸却是树木葱茏繁花似锦,全都是因为司徒笑喜欢,涂浚才吩咐人精心挑选后种下的。
她看着眼前如仙境般的景致,越发思念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子。
五年前阮大将军卸任,司徒篌继承他的兵权,成为了大宋新的大将军。
涂征一直没有再娶,也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去了一切职务,连忠勇侯的爵位也一并给了涂浚。
如今的涂浚除了爵位之外,另有一个骠骑将军的头衔,手中掌握二十万铁骑,与水军都督周夙权势相等。
他的书房是军机要地,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进出的。
暮沙和淡烟对这里的规矩十分熟悉,随着罗大去了一旁的小院子里喝茶歇息。
司徒笑同看守书房的几名亲卫打了招呼,轻轻推开了书房门。
几名亲卫互相使了个眼色,都暗暗咧了咧嘴。
笑笑姑娘可算是快及笄了。
和他们侯爷一般大小的男子,儿子都开始议亲了,侯爷却连媳妇儿还没娶上。
这也就罢了,老侯爷自己都能打几十年的光棍,估计也不会因为这个犯愁,更不会催婚。
可侯爷三十岁的人了,还和笑笑姑娘开这样的玩笑,说出去肯定会惊掉无数人的下巴。
司徒笑哪里顾得上观察这些人的神态,合上书房门后打量了书房一遍。
涂浚和司徒篌一样,自幼就被涂征带进了军营中,所以年少时对念书根本不感兴趣。
直到大宋一统中原后,他才耐下性子好好读了几年书。
如今他的书房中藏书颇丰,但诸如刀剑等兵器也不少。
司徒笑抬眼看了看挂在多宝阁上面的那张硬弓,这才缓步走到书案前。
只见桌面处处收拾得整洁干净,别说书信,就连半张废纸都没有。
她的小嘴顿时撅了起来。
阿浚哥哥太可恶了!
姐夫的书案上还时常能见到他给大姐姐写的一首诗、半阙词,或者是一句话。
两人分别都一年了,他居然都没有想过她!
“哼!臭涂浚,坏涂浚,今后我也不要想你了!”
司徒笑一边嘟囔一边搬起了一个锦凳。
把锦凳放在多宝阁旁,她脱了绣鞋踩了上去。
踮起脚用力够了半天,她的小手距离那张弓却还有半寸。
司徒笑的小脸憋得通红。
真是奇了怪了!
去年她踩着一模一样的锦凳,明明能够到的。
今年她至少又长了半个头,怎的却够不着了?
司徒笑心一横,抬脚踩上了多宝格。
她就不信了!
随着咔嚓一声响,书房里传出了一声尖叫。
“啊——”
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直接落入了男子的怀抱。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死涂浚,你要吓死我呀!”司徒笑在他胸口重重捶了一拳。
涂浚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司徒笑红着脸用力挣扎:“你这算是守株待兔么?”
“我这是布下陷阱等着小肥兔自投罗网。”
“你才是肥兔,你全家都是肥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