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
阿颜述一下子想到了谢长亭:“是不是你们那个坐轮椅的人?我瞧着是有点不对劲。”
“没错。”
谢长鱼点头,接着道:“你们这里有没有神医或者神药?他中的毒一般人解不了。”
“神医我倒是知道几个,但都不在王城附近,唉,雀湖疑心病重,怀疑御医是我的人要毒杀她,杀了一半又关了一半。”
阿颜述头疼了一下,道:“这样吧,我先让人帮你以最快的速度找,找到了让人知会你。”
此时谢长亭也画了份王城布局图,当阿颜述看到比他千方百计打探到的图纸还详细时,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的。
“老天爷,你是什么人啊!”
他惊叫一声。
“你们不用害怕那个毕林骨。”
谢长亭凉凉道:“他早就被我控制了。”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番话,阿颜述肯定觉得对方疯了,但眼前这位深不可测……没准说的是真的。
虽然他完全想象不到,在幕后绸缪多年的毕林骨是怎么被人控制的,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
城中的厮杀还在继续,为了鼓舞人心,雀湖也披上了铠甲。
谢长鱼的人坐在城堡里观战,进入傍晚后,战事渐渐消停了,雀湖的军队驻守内城,大家都需要休息一番。
阿颜述的人也都暂时退了回来,把守在被炮轰塌的王城城墙处。
部分将官和贵族也到了城堡里。
其中有一位老者,名叫桑诃,阿颜述告诉他们,桑诃是前一任皇帝的义弟,也是阿颜述效忠的对象,作为一名老亲王,桑诃在西域人心中很有地位。
“你们还有别的皇室宗亲吗?”
陆文京感觉怪怪道:“我指离皇室血缘更近的。”
“没有了。”
阿颜述摇摇头,目光怅惘:“你对我们西域还不大了解吧,摄政王毕林骨和雀湖女皇,干了太多残害皇室的事情。”
正当众人叹息之时,桑诃苍老的目光忽然有了一丝明亮的神采。
“你是谁?”
他这一声不大,但在安静的人群中,显得尤为突出。
大家怔了一下,纷纷循着他的目光去看。
目光的源头是慕楚。
她本来无所事事地磨着腰刀,见桑诃看过来,愣了一下。
“我……”
慕楚认得他,虽然桑诃被雀湖视为眼中钉,但作为半个皇室成员,他还是有资格去神庙祭拜的。
“我从大燕来,以前是神庙的圣女,您见过我?”
桑诃摇头,声线仍旧不稳:“你腰间的玉佩,是谁给你的?”
“我幼时从勒都流漂下来时,襁褓里就有。”
慕楚解开那块碧玉神女佩,原先她从未以此示人,因为冥冥中总觉得不安全。
但来了西域后,接触的都是谢长鱼等人及阿颜述这些毫无威胁的人,所以又重新系上了。
桑诃还没说话,已经有些年长的人反应过来了。
“这是西域皇女才能佩戴的!”
而且慕楚若是从勒都河漂流下来的,就意味着她可能真的来自皇室。
“真的吗?”
慕楚本人握着玉佩,愕然中带着惯有的警惕性,往后退了一步:“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西域皇室听起来有名头,其实不算是个好地方,数百年来西域表面和平,流血事件几乎全与皇室有关。
“你们捉一些萤火虫来。”
桑诃吩咐下属道。
西域皇室的信物大多与萤火虫有关,如飞天女图一样,皇族拥有的碧玉神女佩,一样可以吸引萤火虫飞舞。
桑诃重新坐下来,开始回忆往事。
二十多年前,西域发生了一场动荡,老皇帝因宠爱二王妃而偏心庶子,晚年昏聩到极点,不惜纵容二王妃及其背后势力,将嫡子们一一剪除。
嫡子们的处境实在不好,王后已故且娘家衰微,随着继承人大皇子的死,其余三位嫡子各自逃奔东西,最终都以叛国罪被抓回。
老皇帝赐死了他们。
但在那时,嫡出的六皇子布满亲王,在逃亡中与一位外族女子相恋,女子随布满亲王被抓回王城时,已怀有身孕。
西域法律对已孕女子稍为宽容,准许其生产之后再处决,当时老皇帝吩咐,如果诞下男胎便母子同死,诞下女胎则只处死母亲,婴儿交由神庙抚养。
数月后,王妃产下一名女婴,但那时神庙也早已乱了套,混乱之中,没人知道女婴的去处,人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一年后,一直蛰伏的庶出九皇子塔安,也即雀湖的前任皇帝,终于杀死残暴冷血的父亲,登上皇位。
但塔安虽然为政英明,身体却不大好,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即塔安之所以早早去世,除了身体素质堪忧外,摄政王毕林骨也进了不怀好意的药。
但这一切随着塔安的死,已无从对证了。
听到这里,谢长鱼了然,当年西域的变乱导致无数人被迫逃亡,以致于后期产生了一系列身份错乱与失踪的事件。
所以不论当年的洛芷,还是现在的慕楚,都是这场变乱的牺牲品。
桑诃的叙述还在继续,当年六王妃生产后一片混乱,也无人顾及是否有皇室信物丢失,所以当他看到慕楚身上的神女佩,才会怀疑她就是布满的遗腹女。
如果此事为真,西域将迎来新的局面。
“而且你眉眼间有戾气,很像当年的布满亲王。”
其他曾见过布满亲王的人,也都表示赞同。
桑诃深深盯着慕楚:“布满亲王不是懦夫,他逃出王国是为纠合更多的军队,只可惜功亏一篑,遭到出卖而被抓回。”
慕楚望向窗外,神情和夜色一样空茫,这人真是她的父亲吗?
萤火虫已经捉来了。
桑诃将慕楚的神女佩放在桌上,不一会的功夫,本来四处乱飞想要逃走的萤火虫们,纷纷聚集到桌上,如翩翩起舞一般飞动,洒下星星点点的莹绿色光芒。
毫无疑问,慕楚的神女佩的确是西域皇室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