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应声走开,他开始为小孩处理伤口,简初桐等在一旁,他疑惑地问道,“你是这孩子的家人?”
简初桐摇头,“不是,这是我捡的。”
刘大夫闻言嘴角抽了抽,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蓬头丐面的小孩,平静地说道,“我可先说了啊,要治可以,但是这药钱……必须要付。”
“……我出。”
“那参片可是五十年份的,一片要一两银子。”
闻言,简初桐呼吸一窒,做好事居然还要倒贴?呜呜呜,心好痛!
但是当眸光落在那奄奄一息的孩子身上时,心里的秤砣在钱和人命之前来回摆动。
最终人命还是战胜了金钱,她咬了咬牙说道,“……我出。”
听到回答,刘大夫手上动作不慌不忙,抬眼看了她一眼,慢悠悠说道,“你倒是个心善的,但是救人归救人,可别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小人儿露在外边的脸和手看不出来,解开衣服便能看到细皮嫩肉的,即便不是大门大户,也定是不愁吃穿的人家。
落到如今命悬一线的境地,不是家中出了变故便是被恶人所害,不管是哪一种,对于无权无势的老百姓,皆可视为灾难。
简初桐明白他在提点自己,她也愿意承这份情,遂感激地说道,“我会注意的。”
“还有,他的伤口包扎好后,你赶紧带他走,不能放在我们医馆。”刘大夫说道。
简初桐:“???”
她脸上的感激秒变成错愕,“不能放在这,那要放到哪里?难不成要报官?”
就在这时,伙计也将参片拿来了,刘大夫把参片塞进小孩的嘴里,“我不管你要送去哪儿,但是咱们医馆不行。”
伙计在一旁听了事情的经过,对简初桐这位心善的姑娘很有好感。
他解释道,“这位姑娘,刘大夫也不是故意为难于你,确实是咱们医馆没有收留病人的先例。”
简初桐:“……”
刘大夫幽幽地道,“外面无家可归的孤儿多得是,即便你送去官府,大人们也不见得会管。”
毕竟要管的话,城中的乞儿都要管,需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所以哪管得过来?
伙计在一旁重重地点头,看着简初桐眼含同情。
简初桐:“…………”
所以她真的是为自己捡了一个大麻烦?
伙计见他实在纠结,忍不住给她出主意,“或者等他伤势好些,你再打听打听哪户人家缺娃娃,男娃还是有很多人家愿意收养的,至少比他当乞儿要强。”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简初桐扯了扯嘴角。
受现代小说、影视的荼毒,她不认为缺男娃的人家会是小孩最好的归宿。只盼望小孩记得家中位置,父母安在、姓甚名谁,好让她将他送回去。
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一对衣着单薄的夫妻,男人面容愁苦提着一个木桶走在前面,妇人面容凄苦走在后面,怀里抱着一个小孩,红着眼睛时不时抹一下眼泪。
男人涨红着脸看向刘大夫,手局促不安地抓了抓粗布衣的衣摆,语气带着一丝哀求,“大夫,我儿子发热两天未见好转,但、但是,我们没有银钱,可否用这桶羊乳抵?”
刘大夫没有说话,朝妇人招了招手,“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看看。”
闻言,妇人顾不上哭,动作快速地将孩子抱到刘大夫跟前,“大夫,麻烦您看看。”
简初桐这才看清孩子的模样,双颊烧得通红,眼睛紧闭着,显然是烧得昏睡了过去。
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小小的感冒发烧就能要命,也难怪这对夫妻如此紧张。
刘大夫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然后看向男人脚边的木桶,皱着眉头说道,“病得太严重了,你们应该早点将孩子送过来的。不过,这桶羊乳恐怕没有办法抵药钱。”
妇人闻言,一直隐忍着的情绪立马崩溃,跪倒在了刘大夫的面前,哭着说道, “大夫,我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男人见状,也“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一个头,满脸悲苦地说道:“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吧!我一定做牛做马还钱给您,或者求您宽限几天。”
刘大夫被吓了一跳,慌忙躲着两人的跪拜,厉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医馆有医馆的规定,这十里八乡那么多人家,要是都赊账,这医馆还开不开了?”
听了他的话,妇人哭得更绝望了,就连男人都开始抹眼泪。
简初桐受现代教育,生活在五星红旗下,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再说方才已经大出血一次了,实在不能再出血了,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她管不过来。
所以简初桐交代伙计帮忙看好小孩后,去市集买了两斤肥肉和两斤瘦肉,她付了钱正准备走,又看到摊子边上杂乱地堆着很多骨头,像是被遗弃的样子。
简初桐指着那两根筒骨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你要的话,给两文钱就都拿走吧。”老板非常豪气地说道,这年头几乎没人会花钱买没有油水又没有肉的骨头。
简初桐捡了个大便宜,十分惊喜,“那就多谢老板啦。”
夜幕来得比较早,买好肉之后,天儿已经有点暗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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