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一脸不爽看向安安:“哪都有你,就一会儿也分不开啊。借我用一会儿能怎么着?”
安安白她一眼:“有没有先来后到,学骑车这事儿,我排队都排四年了。”
“行,你厉害,赶紧走、赶紧走。”陆风推着两个人往外走。
三人来到村外小路。那里车少,虽然不是柏油路,但很平坦。
摩托车的配置着实差了点,但也能学。
几年下来,安安其实已经没了当年学车的兴致。他们学的功夫,她就在旁边稻田的田埂间走来走去。
水稻还没有抽穗,绿油油的抬着头,齐刷刷的一片。
很久没进过稻田了,惬意!
陆风学得倒是快,没一会儿已经骑了一圈回来。章家明在路边喊安安,冲她招手,她就一脚换一脚地急急走回去。
“干嘛?”她问。走了半天,额上有细密的汗。
他抬手拭去,手搭在她肩膀上,搂着她并肩看向一望无垠的稻田。过了一会儿,才说:“像不像你的那幅画?”
安安想起她那年去顺城集训比赛时画过的画,点点头:“嗯,像,如果晚两个月,稻子都黄了就更像了。”
摩托车轰鸣,陆风从远处奔驰而来。
安安撇撇嘴:“画里多出个电灯泡。”
三天后,章家明回了顺城。安安是想让他多待一段日子的,但他觉得第一次来就住那么久,不太好。安安想想顺了他的意,送他到了车站,看着他的车越行越远。
这还是第一次,他让她去送别。
对于或长或久的分别,两个人都慢慢习惯了。
尽管还是会心疼,还是很不舍。
但这次好一点,因为她在家里,因为很快还能再见到。
第75章 九九
只是,那个暑假,他们并没有再见到。
周芸给安安打来电话,说想带她去香港参加一场拍卖会。她有点犹豫,打电话问章家明。后者毫不犹豫:“去啊,去见识下,挺好的。等国庆时,我提前去上海看你。”
安安便打点行囊,又一次离开家,先回了上海。
临近开学时,导员给她打来电话,是两个好消息。
一是有本校保研的机会;二是可以去德国留学一年,学校和德国一所大学有交流合作项目,每学期都会有交换生的名额。
她考虑了两天,把两个事情都拒绝了。
那个夜里,因为陆风的突然出现,章家明没有说他为什么不开心,但安安知道他不安的原因。
她知道,她不能再走了。
再坚不可摧的感情,也抵不过空间和距离的折磨。
而他的不安里,更多的,不是因为空间的距离,是学业的距离、成长的落差,也是年少渐远而现实却还混沌不清的茫然。
她想要尽快陪在他身边,不是通过虚无缥缈的电话线,而是真真实实地站在他面前,和他说:“你可以的,你一直都很棒。即使有短暂的不如意,我会陪你一起,走到如意为止。”
这些她都没有和他说,但告诉了陆风。
自作主张拒绝这样的事情,没和父母商量,不能告诉章家明,完全一个人消化,她还是有点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陆风听了,半天没说话,末了还是叹气说:“不去的话,就永远也别告诉明哥,他要知道了,肯定受不了。”
“嗯,我知道”,安安点头,“你管住嘴就好了。”
“保研不去就罢了,毕竟你本来也想早点工作,将来工作了也可以再读”,陆风还是觉得惋惜,不无遗憾地说,“但是德国也不去,是不是可惜了。反正你们现在也是异地,区别不大吧。你再考虑考虑?”
安安还是摇头:“太远了。”
她似乎已经触到了他们情感中最脆弱的那一处,她不敢赌。
前程再好,也必须有他。
她觉得值得。所以,没有犹豫,没有纠结,斩钉截铁。
只是,有些事情如命中注定一般,躲也躲不掉。
就像西天取经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难。少一难,都不行。
五爷爷走了,突发脑溢血,章家明也没能见到最后一面。他打电话告诉她时,声音里像被抽走了元气。虽然他说不让她回去,她还是即刻买了飞机票。
她在肃穆的灵堂上看到五爷爷在遗照里慈祥地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跪下来给他磕头、上香,陪着章家明守了三夜的灵。每晚的下半夜,人都散了,连空气好像也都散尽了,只余伤悲。
她知道五爷爷对他意味着什么。他这一走,有如最后一根稻草,也正如他此刻眼中的空洞。他没掉过泪,甚至看不出明显的悲戚,只是张罗着后事,很安静、带着淡淡寒意。安安会在后半夜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他,他就环住她的腰,很紧,但悄无声息。
出殡那天,章家明的爸爸来了。这是安安第二次见到他。
送五爷爷入土为安后,他们回来在房间里谈了一会儿,安安觉得自己在不方便,下了楼,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回去后,章家明也没有和她说,只是开始帮她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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