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孙伯聊了会,才知道现在是民国十七年,郑永在心里算了半天,才大致上推算出可能是在1927、1928年的样子,这时候抗战的确没有爆发。
郑永抓了抓头,他老觉得这一年似乎在中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可实在想不出来了,想了会,干脆先放到了一边。
“小伙子,你看咱家春妮怎么样?”孙伯的话忽然打断了郑永的思路。
郑永愣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客套的恭维话,不想孙伯面露喜色地道:“那就好,那就好,你看把春妮嫁给你怎么样?”
嫁给我?毫无心理准备的郑永差点一口喷了出来。不用这样吧,就算你们对我有救命之恩。兄弟今年才十八岁,虽说这个年代人人结婚都早……
那孙伯却没有看出郑永的异样,兀自在了兴致勃勃地说道:“春妮十六了,也该找个人了。可这世道,哎……我瞧你也不是个普通人,年轻时我的官长会看相,我也就跟他学了点。这两天我看了看你的面相,是个做大事的人。要是春妮跟了你……”
生怕他继续说下去,郑永赶紧说道:“孙伯,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实在是我还有些要紧事要办,再等两天伤好利索了些就得走。我怕耽误了春妮……”
这明显就是在那推托了,孙伯的眼神有些暗淡下来,但随即又笑了下:“也好,也好,说实话,咱家春妮也配不上你……”
正说着,远远就看到马大山和春妮走了过来,两人看来是才从田里回来。马大山从来就没给过郑永好脸色看,见他正和春妮她老姥爷聊天,把个药包掷在了郑永面前,闷声闷气地说道:“他老姥爷,就这点钱了,全去城里买了药了……”
说着,好像气犹未消似的,蹲在了地上嘟嚷道:“本来年景就不好,现在倒好,家里又多了个吃闲饭的。咱又不是马家那样的财主老爷,多养个十口八口的都没事……”
春妮只管抿嘴在笑,郑永却大是尴尬。在那坐立不安。这些日子当真是吃他家的,用他家的。他也想报答下别人,可摸遍了全身上下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大山那,做什么事都不能只看眼前。”孙伯像郑永挥了挥手,让他进屋去,劝着马大山说道:“这人那,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变成怎么样。都说好人有好报……”
郑永哪里还敢多呆,赶紧一溜烟回到了屋子里,春妮随后进来,将几页纸递给了他,说道:“郑永哥,这是你的东西。你别生气,我爹就这样,他有口无心,想到什么说什么。”
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郑永哪里敢怪他?看了看那几页纸,早被水浸得破破烂烂,大多数的字已经无法辨认。剩下的能看清的也全是日本,自己却是半个也不认识。
这就是“200计划”?日本人对东北野心已久,天知道这又是什么阴谋。
正说着,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人声,就听一个略带些尖利,从声音来听明显岁数不大的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老马啊,听说你家养了个胡子?”
“马少爷,您哪里听来的啊,马家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哪里敢和胡子勾结啊……”马大山显然非常害怕这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春妮压低了声音:“这是我们这最大的财主马家的少爷马炳善,和他爹一样最不是个东西。”
“没有?没有你买那么多治伤的药做什么?你家春妮摔伤了啊?那本少爷可得看看了,摔伤了你那可一点干系没有,要把咱春妮弄伤了那我可心疼得紧。”马炳善一边笑着一边便想进到郑永这间屋子。
是祸躲不过。郑永干脆走了出来,正好和马炳善打了个照面。这位马少爷油头粉面了,就和郑永所有看过的电影电视一样,一看就不是个好鸟。
见到郑永,马炳善明显愣了下,随即指了指他:“这人是谁?春妮的相好?我说老马啊,你也太不厚道了,我都让人提了几次亲了。你倒好,偷偷摸摸给春妮找了个相好?我马少爷哪点比不了这个小兔崽子?”
这终究是别人的地头,自己怀里又藏着那份“200计划”,郑永纵然有气也不敢发作。就听孙伯不紧不慢地说道:
“马少爷,这是我们从城里来的一个远房侄子,路上遇到了狼,跑的时候摔伤了胳膊,在这安养几天,等伤好了立刻就回城里去。”
“摔伤?我看是枪伤吧?来人,把他衣服脱了!”马炳善死死地盯着郑永,手一挥,身后的两个家人冲上,一手一个就抓住了郑永。
马炳善一步向前,撕开了郑永的衣服,不过伤没看到,怀里的那份“200计划”先落到了地上,马炳善拣了起来,一看上面全是东洋字,顿时脸色大变。眼看着少爷这样,抓住郑永的那两个家人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混蛋,这东西也是你能看的?”郑永干脆装到了底,瞪大了眼睛吼道。从马炳善手里一把拿过了那几张纸,一指外面:“你,马上滚!”
那马炳善哪里弄得清面前这年轻人的真实身份,看他这凶狠的样子,手里又拿的尽是些写着东洋字的纸,只怕真有些来头也说不定,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带着家人匆匆离开。
“你,你是东洋人?”当马炳善离开后,春妮的脸色也一下变了,脸上写着说不尽的失望,甚至,还带着几份鄙夷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