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过他的人眼里,他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在没见过他的人眼里,他就是个传说,到底有没有这个人无从知晓,但说起他的传说,可远远不止一两件事。
前年有个庄稼汉去世,人都快要入土下葬了,正好赶上李大夫下山采购,只看了一眼就阻止安葬,拿针扎了一下人就活了,村里人都在传,说他有起死回生之能。
三个月前,叶飞的娘得了非常严重的肾衰竭,在市里的三甲医院被主任专家判了死刑,除了换肾没有任何办法。
面对巨额的医疗费,叶飞无力承担,在走投无路之下,想起了隐居深山的李神医,长途跋涉背着娘来山里找他看病,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可算在山里找到了人,传说果然不虚,他开了方剂外加每隔一天的针灸,就把娘的肾衰竭给治好了。
今天,叶飞又来找李神医,可这次不是来给娘看病的,更加不是来抓药的,他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拜师学医。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叶飞了解了李神医的为人,他有心想把医术传承下去,可现代中医末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得了病去各大医院治病,别的先不看,排队挂号还得找黄牛,要不根本排不上号。
好不容易排上号了,主治医师简单的检查一番后,先拍片、心电图、透析、核磁,几千块花完了,确诊后再说治疗,小病点滴输液,少则千八百打底,大则万八千十几万,小病大治,着实让普通家庭很难承受。
但李神医不一样,看病救人,不靠科学仪器,察言观色加把脉,就把症状断定的八九不离十,开方抓药也花不了多少钱。
叶飞母亲的病,在三甲医院少说十几万,在李神医手中,不超过2000块就治好了,这是何种的神奇。
拜师这个决定并不是叶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他要学医,他要像李大夫一样,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他要做一个让人尊敬的中医大夫,而不是大医院那种眼里只认钱的庸医。
越过山岗,叶飞眼前出现一座竹子院,土坯房,院子里养了一条土狗,还有一些鸡鸭牲畜,土坯房门旁挂着晒玉米和红辣椒,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种地的庄稼院,一点没有隐世高人居住的样子。
可叶飞心里明白,把母亲肾衰竭治好的李大夫,就住在这个平淡的农家院中。
深吸一口气,坚定的穿过农家院,直接进入堂厅,一个年约60多岁了老人正在扫地,他穿着老式中山装,头上戴着老干部帽,露在外面的头发尽是白发,偶然看上去更像是村里的教书老先生,他就是传闻中的李神医,见叶飞来了诧异的问道:
“你今天怎么来了,你娘的药吃完了?”
“没。”叶飞抬头望着对方,坚定的说道:“李大夫,我想学医,你能不能教我?”
“你咋又心血来潮的要学医了呢,别闹了,回家照顾你娘去。”李大夫训斥一句继续扫地。
叶飞急了,“我是真心的,不是心血来潮,我要跟你学医治病救人,不为赚钱只为救人。”
李医生抬起头,与叶飞对视良久,放下扫把,沉思着说道:“你知不知道学医有多辛苦?”
“多辛苦我都能坚持。”叶飞表明决心。
“哪你知不知道,学医也是靠天赋的。”
这点叶飞没想到,低下头沉思几秒,反应过来说:“笨不要紧,我可以笨鸟先飞,只要你教我,头悬梁锥刺股,我一定能学会。”
“哎。”李大夫又叹了一口气,这才悠悠的说道:“傻孩子,你想的太简单喽。”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
“中医传承有个说法,叫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我家世代祖辈传承中医,也有这个说法,先不说祖训,你们现代的孩子做事都没个长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以前也教过几个徒弟,不都半途而废了,你呀还是别闹了,回家去吧。”
“我跟他们不一样。”叶飞见有戏,灵机一动哐当就跪在地上:“之前听你说,你儿子不是不学医吗。师父,我是真心诚意的拜你为师,你就收我吧,我发誓绝不半途而废,一定把你教我的牢牢记住,然后像你一样,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这孩子,起来起来,好好的你跪下干么。”李大夫上前搀扶,但叶飞犟嘴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这孩子,你先起来,我先跟你说说,跟我学医的规矩。”
听见李大夫这么说,叶飞反应片刻这才激动的站起来,先叫了声“师父”,然后喜笑颜开的站在一旁听着。
“这孩子。”李大夫笑了笑这才说道:“国家承认的师承中医资格证呢,要求师带徒9年才能考执业助理医师资格证,当拿下资格证后,还没有处方权,要再过三年,考到执业医师资格证,你才能开方治病,所以你跟着我学医,最少要过12年才能当医生,清楚了吗?”
“莫说九年十二年,只要您肯教我,就是九十年我也照学不误。”
“还是个驴脾气嘞。”李大夫站直身体,指着叶飞的鼻子说:“记住你刚刚说的话,要是半途而废,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叶飞竖起三根手指头做发誓状,“如果我半途而废,我就自己弄死我自己,都不用师父你动手。”
“好,我给你一次入门的机会,但入门要先经过考验,先看看你的天赋,如果不通过考验,就说明你资质不够,再说多少也没用,我还是不能收你。”
“啊,啥考验?”叶飞的脸色瞬间变成苦瓜脸。
“咋,这就觉得难了,实话告诉你,想学好中医,比西天取经可难多了。”李大夫坚定的说:“中医是古传经验的传承,还是实践临床医学,面对患者时要通过望闻问切了解他的病史,根据临床现象得知患者得了哪种疾病,再根据医者的经验开方抓药,每次看病都是考验,如果你的天赋不够,就算我教你也学不会,我也懒得费哪功夫。”
“好,考验就考验,我相信我自己一定会成为你徒弟的。”叶飞的语气非常坚定,仿佛再给自己打气一般。
“你这孩子,让我准备准备,明天早晨来我家,我给你布置考题,失败了你也就别惦记了。”
“谢谢师父给我机会。”叶飞笑着弯腰敬礼,一再感谢李大夫的通情达理。
“赶紧回家照顾你娘去吧。”
“这就回去。”叶飞喜笑颜开的走了,李大夫刚拿起扫把准备扫地,可叶飞又探头探脑的回来了。
李大夫一看,“你又有啥事?”
叶飞舔着脸说道:“师父,明天你要考我啥,给我点提示呗,我回家先准备准备,万一明天考不上,我岂不是白高兴了么。”
“你这孩子,我要是提前告诉你,那还叫考试么。”
叶飞舔着脸笑着说:“学校的考试,不是还有个开卷考试呢么。”
李大夫见叶飞是蹬鼻子上脸,拿着扫把吓唬道:“赶快走,不然揍你啦。”
叶飞转头就跑,“师父别生气,我这就走这就走。”
见叶飞走远了,李大夫这才淡然一笑,喜滋滋的进入后院喊道:“老婆子,给我拿壶酒。”
院子里的老妇人正在摆饭桌,见老头子要喝酒,一脸的莫名其妙,“今天有啥喜事,一大早就喝酒?”
李大夫坐在餐桌旁,笑呵呵的说:“你不知道,我是日盼夜盼,可算盼来一个像样的徒弟喽。”
“咋,你要收徒啦?”
“乡里老叶家的孩子,就是他娘得了尿毒症,隔天就背她娘过来针灸的那孩子。”
“这孩子好啊,孝顺,但他能有长性么?可别再像咱家娃似的,还有你那些徒弟,学几天就不学喽?”
李大夫捋着胡子思考着说:“应该不会,这孩子,额角宽广主聪慧,嘴唇厚主忠厚,鼻挺、脑后有忠骨,眼睛有神,是个能把事干长久的人。”
“你一个大夫,啥时候还学会看人面相了?”师娘在一旁絮叨:“也不知道是谁,当初收了那么多徒弟,后来还不是都改行了?”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快去拿酒。”
……
人,对未知的事与生俱来的恐惧。
叶飞回家的这一路是愁眉不展,虽然李大夫说了可以收他为徒,可是这个考验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沉重的压在他的心头。
首先叶飞不知道自己学医的天赋如何,更加不知道明天的考验究竟能不能通过,叶飞坚持必须拜师,虽然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想学医不一定非的拜李大夫为师,但李大夫给叶飞娘治病时,曾经说过:
医者,治天下苍生,救世间疾苦,不求金银不为功名,不受要挟不予利诱,不分贵贱与贫寒,不理国界与宗族,心系疾苦病患,方可称为医之大夫。
如今这个金钱社会,医术高明又深明大义的医师去哪找。
叶飞自那时候起,信念无比坚定:
“我要跟着李大夫,学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