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要等到睡着么……” 殷长昼自言自语一句准备下床去洗洗,谁知道刚想挪动被夹住的腿就听到某人似梦非醒的哼哧一声,因为害怕某人醒来所以殷长昼只好暂时停下动作。
复又躺下,殷长昼就这么眼睁睁盯着杨宵的睡颜看,她左看右看真是找不出杨宵脸上有任何缺陷,杨宵那五官个顶个的漂亮精致,只可惜现在杨宵闭着眼,不然让他睁开还能看见他那瞪人老厉害的桃花眼,殷长昼每次都被他瞪的心颤,简直了。
转念又想到这么美得郎君如今属于自己了殷长昼就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或许不去报仇也可以,就陪着这美郎君像普通人一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只可惜,若是她孤身一人或许能行,这么多手下救她出来,她又怎么能够辜负大家。
少见的叹了口气,殷长昼伸出自己布满老茧的手捏了捏杨宵滑嫩的脸颊肉,正当她觉得用手不过瘾准备上嘴亲亲杨宵时被杨宵猛地翻身躲了过去。
见杨宵平躺后松开了自己的腿殷长昼干脆穿了衣服起身下床去院里给自己清洗。
伴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殷长昼出屋便看见了那桌上地下的狼藉,外加三个喝趴了没能自行回屋的家伙。
无奈,殷长昼先后把三个家伙扛回屋里这才走到院角的水井边打了桶水在井边脱个精光再一气淋下。
淋了两三桶水后殷长昼觉得神清气爽随性的擦拭干净后便回房睡觉。
还是这天,时间来到夜半四更天,殷长昼之前偷袭虞仙庙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因为这时候人睡得最熟,要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都爱选在这个时候,殷长昼如此,别人亦是如此。
话说杨宵的母亲在自己儿子与吴家小姐久游未归时便不放心派人去山上寻找,寻找的人去到之前侍卫和殷长昼发生战斗的大凤湫瀑布下游,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三个凉透的尸体和唯一活着但也奄奄一息的第四人,活着的侍卫告知了众人在山里碰见殷长昼的事情。
林都头曾经和殷家军的人有过交集,他很明白殷家军的厉害,更别说殷长昼还带着里面的精英,他不敢怠慢,在不知道殷长昼具体还有多少人的情况下他选择让杨母连夜下山回南洲府城求援,当然前提是他留下向杨母保证第二天带着手下进山寻人,这也是那天殷长昼偷袭没能得手的原因。
杨母连夜驾车赶回府城向吴家人讲述了这日在燕荡山的遭遇,吴家听闻自家女儿和丞相之子可能被殷家军的匪兵抓去后大惊失色,连忙向州府衙门报案请求州府衙门出兵上山剿匪并救出他家女儿和杨家少爷。
南洲府太守凌晨听闻此事了解到是吴家独苗和丞相之子失踪后明白事关重大,立即调动衙门的所有兵力和城防的一部分人手前往燕荡山。
浩浩荡荡二百来人带着长枪弓弩乘着吴家提供的的几十辆马车马不停蹄的赶往燕荡山,紧赶慢赶,二百来人到达燕荡山脚下时也以是第二天中午,不做停歇,二百来人随即上山去往虞仙庙,来到虞仙庙还没等带队的人向庙里众教士盘问些什么便先听教士向自己报案了,报的自然就是昨夜那起惨案。
虞教长老起初以为是收留几个逃兵不碍事,如今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心慌慌之间就被知情胆小的教士告了状,说他窝藏逃犯,这下被举报了的虞教长老也无力回天,在衙门捕头的盘问下将收留殷长昼等人的事情全盘托出,地点自然也交代和清楚。
得到殷长昼等人的藏匿地点后带队统领立刻便派人去核实了信息的真实性,在核实的路上,侦查的人还顺便捡回了被扔在路边双目被刺的林都头。
远远的确认了院子里确实有人在活动,不敢打草惊蛇,侦查的人带着林都头迅速赶回虞仙庙报告,在庙里林都头向带队统领确认了殷长昼及其十几个手下都躲在山中破院的事实,并告知带队人自己并未在院里发现吴家小姐和杨少爷的踪迹,一口咬定他两已经遇害让带队人务必用必杀的手段处理掉殷长昼这群人否则后患无穷。
再三考虑后,带队统领选择相信林都头的话,叫手下准备了火箭想要夜里以火攻之,到时候殷长昼等人要不被活活烧死在院中反正只要他们敢露头就会被守在外面的弓箭手射成刺猬,头领大概觉得如此周密的计划量殷长昼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
这间杨宵正睡得熟忽然被一股浓烈的味道呛醒,他环顾四周觉得不太对劲,透过窗户看屋外红彤彤的一片,加上这味道,他立刻判断出是失火了,转头便推了推身边的殷长昼把她叫醒。
“外边好像着火了,你快起来!”
“着火了?怎么会——” 殷长昼赶忙下床推开房门查看。
一开门殷长昼便被扑面而来的烟子熏得睁不开眼吸了一口气更是呛的喘不上气。
“先把门关上!” 床上,杨宵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一边嘱咐殷长昼道。
“那烟可比火更要命,你要是不想被呛死就拿东西捂着口鼻!” 这些知识是杨宵在家里学到的,因为新都城里着过那么几次大火死伤了不少人,所以后面大宅大院的人家都学了防范火灾的技能。
殷长昼当然明白这个理,刚刚只是她一时心急才忘了这事,被杨宵提醒后她转头在角落里捡了个裤头随手撕开成长布状包住自己的口鼻,接着她还顺手把另外半片扔给杨宵,意思是让他也包上。
包上口鼻殷长昼再次打开门,开门以后做了个深呼吸殷长昼便一头扎进烟雾之中,看见这幕的杨宵心里咯噔一下,他以为殷长昼就这么扔下自己跑了,瞬间害怕的感觉被失落占去一半,等他穿好衣服包好面罩没两下却又见殷长昼折了回来,手里还拧了一桶水。
“快把被子拿过来浸湿。”
杨宵会意,抱着被子过来按入桶中浸了个透。
等被子完全浸水以后殷长昼把被子展开来一下盖在杨宵的身上,然后拉住杨宵的手对他说
“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杨宵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回答殷长昼道:“你这样不行,火太大了,你会受伤的!”
“别啰嗦。” 话毕,殷长昼不由分说的牵着杨宵的手冲了出去,一入院中杨宵便感觉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就算他低着头弯着腰也能看见数不尽的火星子往他身下窜,但就是这么危险的场面,被紧紧牵住的杨宵心中却有一种安心,因为他确信殷长昼能够带他逃离,虽然他不明白这是哪来信心。
院中因为较为空旷所以还算安全,西侧和北侧的火势最大,特别是西侧,那边的火舌分分钟就能把人吞没,殷长昼走到院中时停了停,她也发现了西厢的火势最大,但那边住的人也最多,足足有十五个,少彬、胡丙、大牛都住在西厢,殷长昼得心在滴血,因为他们一个也没出来,联想到之前他们喝得烂醉的情况,恐怕……
随后殷长昼又往北面看了看,那两间屋子也燃的热烈,不过比之西厢还有救援的可能,这下殷长昼便决定了先把杨宵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折回来救援。
两人来到院大门前,木质的大门已经着了起来,殷长昼想都没想一脚踹了上去,伴随着一声巨响,大门向前倒去并杨起一片烟尘。
“你先出去,被子给我。” 殷长昼说着拿过杨宵的被子准备用它去救人。
“等等,你快看看,那外面是什么,是人嘛……” 杨宵就往外一瞟就见那一排排火光,分明是人举着火把把院子围住了。
“放箭!” 在杨宵发现外面的人同一时刻外面的人也发现了他们,统领毫不犹豫的下达指令。
“咻咻咻——”利箭如雨般倾泻而来,急促而尖锐的箭响划破夜空,殷长昼耳朵灵敏,对那箭弦之声更极其敏感,还没等杨宵反应过来她就按着杨宵的肩膀把杨宵扑倒地下,亏得殷长昼反应快,这才凭借着院墙堪堪躲过那波箭矢。
“怎么回事?他们为何放箭啊!” 杨宵趴在地上满脑子问号,他想着自己还是杨家少爷,自己还没死呢,这些人怎么就敢放箭。
“就凭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殷长昼。” 殷长昼这话说的戏谑,但也带着一丝得意的味道。
“完了完了,咱们得死在这了……” 杨宵现在真是脑袋大,本来以他的身份是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门去,可是偏偏跟着他这人不待见他的身份,他若是自报家门,不说走出门,先得死在这玉米棒子手里。
“慌什么,要死也是我死,你就好好躲着,他们又不会杀你。”
“可这么大火,你让我往哪躲?”
殷长昼闻言支起身子四处瞧了瞧最后把目光落在水井附近,杨宵也回头了,见殷长昼盯着井边急忙道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躲在井里,我可不会游泳,别到时候火没把我烧着却被水淹死了,那得多冤啊!”
“我没让你躲井里,看见井旁边那池子了吗,爬过去趴里。” 殷长昼想让杨宵藏在那石头垒的池子里,那池子平日是用来洗衣服用的,还蓄了些水,关键时刻竟也派上了用场。
“能行嘛……” 杨宵打量了一下墙角那地方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引火的东西说不定还真行。
“被废话了,快去吧。“ 殷长昼可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了,没等杨宵再开口就半弯腰冲回火场去了北面。
“喂!” 杨宵还想着她去救人不是要被子嘛,可这还没给呢怎么就跑了,真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不管殷长昼了,杨宵按照吩咐去往井边找着那池子就趴在里面,被子盖上露出一个缝不时打量火场的情况活像一个大王八。
殷长昼冲进北面房间,看着那一个个手下就跟死了似得躺在地上,殷长昼伸手去挨个探了探呼吸,有的气息微弱是被熏晕了,有的直接没气了。
扛着有气的出来,殷长昼忙活半晌才让四人中的三个醒了过来。
“少将军……这是怎么了……”
“被人偷袭了,火就是他们放的,现在就我们四个还活着了。”
“那咱们快逃出去呀!”
“出不去,他们在外面守着,一出去就得被射成塞子。”
“少将军……咳咳咳……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们三个掩护你,只要是您逃出去就成。”
“是,少将军只要记得为我们报仇就行,我们的命都是您救的,当是还给您了。”
殷长昼握着拳头咬着后槽牙一言不发。
“少将军,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要是等天亮了咱们一个也走不了。
殷长昼已经牺牲了很多兄弟姐妹,她不想再牺牲眼前这三人了,但她不甘心,大仇未报她真的还不想死。
“您不开口我就当您是同意了,小九、白鹤,拿上家伙跟我走。”
后面三人便拿着刀持着掉落的门板当盾牌冲了出去,不用说,两百人对三人,一会功夫三人就落败身死,但她们也成功为殷长昼吸引了火力,只有少部分人发现了殷长昼的身影向她追击。
一边逃跑殷长昼一边想起父亲生前对她的教诲,他父亲从小教导她军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荣誉,人可以死,但荣誉不能丢,她还小的时候她一直把这话当做教条,直到她两个哥哥死在守城战后她才慢慢发现为这虚无缥缈的荣誉根本不值得,军人的荣誉不过是世人口中津津乐道的故事,是朝廷想要他们卖命而编造的虚伪谎言,真正为荣誉献身的人最后又有几个能被人记得名垂青史,大多数不还是变成一座座孤坟无人问津。
她和她的部下就是如此,舍身杀敌无人问,行差踏错万人诛,这天杀的世道她早就看透了,所以后来的大事小事她不求对错,只求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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