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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海看着屋顶的安阳王一眼,又看着自己手里的酒坛。
    他聪慧谨慎,看样子喝了酒,实际上没有喝。
    虽然不能确定酒里有没有下毒,但他对眼前的安阳王还是有些许怪诞地崇拜得。
    能够将自己仇人的儿子抚养出风清扬那云淡风轻,正义凛然的人,又能恶毒到什么地步呢?
    有过这样的想法后,七海猛地摇摇头,剑花一挽,他执剑,“安阳王,今日是你的死期!”
    “有本事儿的话,赶紧就来取!”
    七海执剑,跳到院子里疯长着野草的假山上,一跃而起。
    安阳王单脚一踢,迎上前去,瓦片在重力踩压下,晃晃荡荡地飘坠。
    从房檐上,利落地掉落在地。
    啪嗒……
    碎在地面上,却因为院子里的野草,不见踪影。
    抬眼再瞅两人,一人踢中对方的肩头,另一人执剑刺在对方的后腰。
    那一刺下,各自后退两步,在瓦片上晃悠半晌。
    七海退到后面,捂着肩膀,安阳王腰上被刺伤,出了血。
    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于是一个箭步上前,再次执剑而去。
    安阳王快速出手将长剑握住,内力翻涌下,仿若一个浪花。
    七海松剑,抬脚,踢上对方的下颈。
    刹那间,安阳王后仰,戳着屋顶,直接摔到了院子里。
    七海忍着痛,站起来,往旁边挪动了两步。
    在发现安阳王准备站起,继续进攻时。
    他直接将那剑扔出去。
    剑有方向,有重量地朝着安阳王的心口扎去。
    啊……
    血光漫天,灌穿地只是一只腿。
    安阳王再也爬不起来?
    不远处的方舟前辈,看着底下的安阳王,心中担忧。
    他以为七海会杀了安阳王。
    却不想七海直接止住了手。
    他往前走,停了两步,转过头,“忘了说,剑尖淬了毒,你的脚……废了。”
    不过他已经仁至义尽,若用空间,一招便已分出胜负。
    安阳王忍着剧痛,单膝盖跪倒在地。
    “七海……老夫篡改圣旨,屡次害你,还害你父母,杀你师父师兄。你……如何要放了我?”
    七海冷着眸子,讽刺地笑了,“你这样,同死有什么区别?”
    他准备走,安阳王两脚跪下,“臭小子,老夫造的孽,老夫一人承担,希望你能够放过清扬,他……是无辜得。”
    关键时候,他跪在地上,所说地话,还是为了风清扬。
    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合格得。
    “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会波及到他,你放心!”
    “那你肯救他么?”
    “如果他还活着,我会竭尽全力救他。不过……救他,是因为我把他看成我的兄弟,这同你风于则,有什么干系!”七海咬牙切齿地回应道。
    谁想,嗤啦一声,那把剑直接扎向心口。
    安阳王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老夫……以命相抵!”
    七海仓皇,再次走近时,只看到安阳王合眼,倒在了杂草里。
    杂草掩盖了他的身形,唯有草叶上留了血渍,还能证明那边死了人!
    方舟前辈远远看着,虽然心碎,但脸上却洋溢着笑意。
    他终究还是以前的安阳王!
    他终究还是以前的皇兄!
    能够拿命来赔罪,也算他最好的结局了。
    出了院子,方舟前辈跟上去。
    七海停步,笑着问他,“方舟前辈刚才看够了么?”
    “看够了。”方舟前辈拎着自己的拂尘和羊毛笔,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七海,“……你什么时候才肯做我徒弟?”
    七海往后跳了两步,疑神疑鬼,“什么,做你徒弟?”
    “成为我的徒弟,我教你画画!”方舟前辈探过头,“怎么样,价钱你随便开?”
    “钱很多?”
    “很多。”
    七海想了想,脸上已经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笑容。
    方舟前辈以为他答应了,却不想他晃晃手,“不了,我还不想在山里度过余生。”
    他大仇得报,潇洒兹意。
    洋洋得意地往前走着,不一会儿,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七海,七海……”
    方舟前辈放长了视线,慢吞吞地看去,却根本不见七海。
    ……
    回到竹屋以后,七海刚迈上台阶。
    门口的闻步知放下背着背篓,站在那儿,笑容满面。
    步知?
    “七海,你去哪儿了?”
    “我啊……我去了……”
    “给你做了好吃得。”闻步知上前,一改先时的态度,握住了七海的手腕,往竹屋走去。
    屋子里,一大桌子的人。
    孟绫世子,陈露白,毕郝来,凤弦公子,云步非,王英,还有风清扬……
    他们都准备了礼物。
    七海纳闷,他不明白,昏迷不醒的风清扬如何醒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如何变得跟曾经一样单纯善良。
    他纳闷地站着,觉得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满目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禁军统领王英突然站起来,伤感莫名地叫住七海。
    “你、跟我过来一下!”
    凤弦公子看着禁军统领王英,冷声叫住他,“王英——”
    那冷淡的眼神,好像在说。
    你忘记云纷纷姑娘说了什么么?
    七海觉察到不对劲儿,看着禁军王英统领。
    “走吧,王统领。”
    王英统领虽然答应过云纷纷,不把自己的事儿告诉给七海,但是……他无法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付出了什么代价,她所爱的人还不知道!
    于是他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将七海带到了郊外的山上。
    野草丛生的地方,有一棵松树。
    苍翠欲滴。
    云纷纷就坐在那里,脸色苍白,目光暗淡。
    在七海还没走过去的时候,王英统领已经奔过去了。
    “云姑娘,云姑娘……”
    云纷纷瞪着王英,迟迟都没有说话。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骗我,你骗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她?
    七海走到身旁,蹲身瞅着云纷纷,他脸上不忍。
    “她救了步知?”
    “是!”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不会让她做傻事儿么?”
    “是,我也不想,可她爱你,她……爱你!”王英一拳头打在地面上。
    地面凹陷下去,留下一个坑。
    云纷纷抬起头,凝视着七海的眼睛。
    多好看的眼睛。
    明亮有神!
    她伸手,抓着七海的袖子,眼含泪光,目光沉重。
    她说。
    我……一直……一直……一直都不喜欢叫你……叫你爷爷!
    七海点头,泪水朦胧了视线,“我知道,对不起!”
    “可……我、不、后、悔!”
    她不后悔牺牲自己,救了闻步知,去除她的控心术,让她恢复曾经。
    因为她明白,曾经的闻步知深爱着七海,而且她可以运用自己的医术救醒风清扬,那个被七海视为知己的朋友……
    她也不后悔用这样的方式保存自己的爱情。
    她记得爷爷云老的心里住了一个女人。
    她还记得云老说,爱是救赎,亦是成全。
    云纷纷昏迷了,太医替她扎了针,让她多活了几个时辰。
    七海在诞辰的那一天,迎娶了云府云纷纷姑娘为妻。
    闻步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她看到自己的手腕上,被包扎得很难看。
    七海和云纷纷拜堂的那天,闻步知独当一面,替他的未婚夫挡酒。
    在七海的请求下,没有人将曾经发生过的事儿告诉给闻步知。
    即便……闻步知问过很多次。
    当天晚上,云府皆穿素衣。
    云纷纷以最美好的装扮,嫁给了她喜欢的人。
    她死前,嘴角满是笑意。
    ……
    “步知,他还好么?”
    七海倚靠着门框,瞅着坐在桌子上的风清扬。
    闻步知自信地扬起下巴,微微一笑,“放心吧,风公子脉向很好。”
    七海眉开眼笑地看过去,望见风清扬温和儒雅的脸颊上,伴着温暖的笑。
    那双淡蓝色的眸子,还跟以前一样,睿智善良。
    方舟前辈将安阳王火化后,埋葬。
    他对风清扬说,“七海视你为好友,他没有亲手杀死你父亲,杀你父亲的人……是他自己!”
    风清扬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他却点头。
    眼里的自信,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潋滟群芳。
    “我知,七海他……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
    小皇子登基后,特地要见七海。
    当天,他让人将殿门合闭,看着七海,笑着说,“你见过晾衣架么?”
    “见过!”
    “你见过电脑么?”
    “见过!”
    “你见过手机么?”
    “见过!”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首诗是镇国公夫人写得么?”
    七海摇头,“不是,它是于谦写得!”
    “哈,恭喜你。答对了。兄弟,正好……我也跟你来自同一个世界。”
    七海嚎啕大哭,抱着小皇子,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
    后来,临水国和北昀国停战,两国友好。
    小皇子为了让北昀国和临水国经济迅速发展,特地开了国门,实现两国真正意义上地腾飞。
    七海去往北昀国,接回了严家众人。
    他没有忘记自己第一任妻子是故去的严青青,第二任妻子是故去的云纷纷。
    小皇子本想将七海封为护国大将军,可是七海不肯。
    他只想自由潇洒地住在自己的宅子里,和帝都的朋友谈天说地。
    当然更是因为风清扬重病,还需治疗,不能随意离开。
    七海握住闻步知的手,他怀疑,“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闻步知想了想,看着牌位,“七海,你发自内心地说,你爱……严氏和云氏么?”
    七海摇头否决,“不爱。”
    “那为什么你还要……”
    “她们用命保护我,所以我想保护她们所爱的亲人,回馈一辈子的相赠。可前提我得有一个这样做的身份!”
    他偏头,注视着闻步知,忽然想起了什么,“快到端午节了。”
    “嗯?”
    “包粽子吧?”
    “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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