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訾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刀剑无眼,且我也并不擅打仗。”
他握紧皇帝微凉的手:“战争要是拉得太长,对无辜百姓来说都是恶事,虽然我不能前线厮杀,但我一定做好后方的支援工作,不能让将士们缺了补给,寒了心。”
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九月份,西北境就已经开始转凉,有些地方甚至飘了雪,要是战争拖得时间越久,天气越冷,就会死更多人。
宋訾想了想:“阿言,若是不嫌弃的,我兴许能帮上一些忙。”
其实他不喜欢战争流血,也不喜欢主动去侵略,做出很多东西,主要是为了自保。但是现在人家都踩在头上来了,宋訾必须得尽自己所能的做点什么。
这个时代还是冷兵器时代,大部分城池都很破,很小,建筑物大多都是木头做的,放火就烧得差不多,他在北境的时候,对西北处十分了解,西北十二城,绝大部分城池的城墙都是又矮又小的土墙,石墙有是有,垒得也不高。
当地百姓穷嘛,穷苦百姓怎么可能会有资源去建那种高高大大的石墙。就算是城门紧闭,攻城的军队很轻易就能够从墙上爬过去,两军交战靠的主要还是简单的近身搏斗。古国骑兵多,占据优势更明显,碰到那种比较弱一点的土墙,可能直接冲就能冲塌。
“阿言,你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水泥雕像吗?”
司马彦点了点头,宋訾道:“这种东西混合着泥沙,做成混凝土,可以在短时间内建一座高墙,制造出来也很快。”
宋訾接着道:“如果阿言信的过我,可以给我相应的信物和一定的指挥权,我可以提供大量的水泥,守住剩下的那些城。”
水泥其实不难做,比较麻烦的是要去寻找原材料,然后雇佣相当多信得过的人,这些材料给弄出来,然后还要说服守城的人,不然两军交战的时候,突然冲过去跟守城的人说,用水泥浇墙有用,指不定被当奸细抓来。
他北境的城池,藏了不少现成的水泥,现在就可以用上,然后天子这边调派人手,迅速把后续的东西弄出来,还可以。
且宋訾不仅是弄了水泥,他还有玻璃和酒精,这些玩意他本来是打算拿来用作民用,现在想一想,其实也可以拿来军用。这个时代已经有烟花和爆竹,当然也有火药,问题的关键,是要看这些东西怎么用。
宋訾想好要怎么说服司马彦,后者却毫不犹豫的给出了令牌和军队:“我信小七,这是我的一支私兵,人数不多,也就一千人,不知道小七够不够?对了,负责这支私兵的人,是凌夷。”其实这一千人,都是精锐。
“够了够了,就是送些东西,打配合。”主力军还是得靠当地人,还有前去平叛的援军,他们这一方,只要能够守住城池,保住当地的百姓,就已经是胜利。
差不多二十日之后,古国的军队已经攻下了第四座城,前三座城是因为他们有内应,而且比较容易,第四座城就没那么难打,而且要接收前几座城,他们也需要花一定的时间,不然刚打下来,城池立马被晋国人反夺走了。
此次负责带领古国军队的,不是别人,正是瞎了一只眼的桑吉,还有靠着两只木头做的假腿行的胥厉。
因为失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桑吉身上已经没了那种明亮一些的少年气,整个人都变得非常阴狠毒辣,连着的几场胜仗,稍微让他多了几分喜色。古来王败寇,一个瞎了眼睛的王子,可能做不了古国的王,丢了眼睛又如何,他要狠狠的咬下大晋的肉,做大晋的新王!
打第四座城池的时候,他们的军队还是消耗了不少,稍作休息整顿,就准备开始啃比较难咬的骨头。
他看来意气风发:“舅父,这次我们一定要一鼓作气,打下西北十二城。”
胥厉只默默用刀刃削着羽箭,后在上面刷上一层绿幽幽的毒液,他虽不能骑着马前面去厮杀,但是他这两只手还能拉的开弓,杀的了人。
整装待发的古国军队,雄赳赳气昂昂的连夜行军,准备在夜里直接一口气拿下第五座城,只要他们拿下大半,再散布一些离间人心言论,后面攻城会越来越简单,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那些守城的城主直接缴械投降。
但是他们趁着月光举着火把,来到了第五座城池的时候,骑着高头大马的桑吉怔住了,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舅父,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眼前这座看来高高大大,外表通体灰色的城墙,怎么和他们之前打下的城得完全不一样?!
第93章 告一段落
情报出现一些失误,这让桑吉莫名感觉有一些不安,但是连续的胜利还是压下去了这一种不安,不管怎么样箭在弦上,他们打到这里来,就只能继续打下去,他按照原本商计划,扬起战旗:“列阵,攻城!”
撞城门队伍,当然失败了!门后被水泥柱子封原有的城门,新的门只有城内人知晓,不可放敌军进来。
除撞门的,还有爬墙的,墙高一点有什么用,他们照样爬上去,盾兵顶着墙头下的箭,架梯子试图往上爬,毕竟守城人就那么些,他们双管齐下,只要攻破,底下的兵和那些无寸铁的百姓根本就不可抵抗得了古国大军。
但是哐当铁钩子试图扎进墙壁的时候,铁钩直接折了,运气不好的,铁钩飞出去。
“石头,这座城是用石头堆的。”石头墙也有缝隙,因为不可能有一座完好无缺的巨石凿成的墙,石头墙,那也是用一块一块砖石给堆砌起来的。但是这个城墙光滑无比,根本没有缝隙可扎。
“让开,让本王试试!”桑吉在盾牌的掩护下靠近了城墙,然后用力的用自中削铁如泥的匕首,狠狠的往墙中一扎,匕首没断,但是他的臂被震的发麻,而他面灰色的墙壁却只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坑,一个比酒窝还浅三分的坑,这么小的坑,这谁爬?
而且桑吉里的匕首,可是最好的匕首,不是谁都够有他这样的武器。
在这个时候,古国军队闹出来动静终于惊动城池里面人,一个灰色小屋子里发出来铜锣声音:“古国军队来犯!快来人!”
城墙上瞬间灯火通明,然后大量油泼下来,紧接着是被丢下来的火把,往下面滚落碎石头,射下来带火羽箭。
伴随着火光,空中响起如同爆竹一样爆炸声,然后是古国人惨叫声:“眼睛,我的眼睛!”
虽然在面冲锋的战士大多数身上披了重重的铠甲,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刀枪不入,更不代表他们水火不侵。
爆炸碎片有扎进将士眼睛,有的直接扎到他们的要害,后面将是想要踩着前面累积尸体往上冲。
但是他们聚集时候,从城墙上远远抛出来,漂亮琉璃瓶子,带着火长箭射开瓶子,落下琉璃瞬间炸成巨大烟花,后面涌上来将士下场是被火点燃,然后被烧成火人。
他们试图扑灭身上火焰,可是到处都是火,火灼烧着肉体之躯,在城墙外似乎要点起一大片火海,原本用火攻也会倒塌墙屹立在火海之中,岿然不动,大晋将士毫发未损,而古国人却死伤无数。
“天火!这是天火!是天神在惩罚我们!”不知道谁在人群中用古国语这样喊一句,本来鼓舞士气一下子涣散起来。
火光映着桑吉仅剩一只眼睛,他连忙下令:“撤!赶紧往后撤!”
攻打第五座城池,古国失败,且是大败,虽然损失的将士不算特多,但是他们冲在前面都是精锐。
他们尝试掉头,然后去攻打其他城池,他们赶到时候,其他城池,竟然也变成那种令他们恐惧,灰色建筑物。这种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东西,成了古国人心中的阴影,他们没有在预计时间攻下城池,原本非常高昂士气瞬间垮下。
更要命是,足足有万人大晋援军赶来,没过多久,他们之前夺走没有完全接管的城池,竟然也在被夺回去之后,染上同样灰色,令他们看轻松恐惧灰色。
古国人发动这场战争,本来是要打对方一个措不及,结果因为“神庇佑”,他们仓皇后撤,之前好不容易霸占座城池被得胜后势如破竹的大晋军队包围住,不过短短时间内,局势直接逆转。
见多识广,解大晋胥厉,也不知道那种灰色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他只是沉默继续擦着箭,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射箭,看着曾被他护在身后大晋子民倒下。
这场战争前后一共持续三个月,前面一个多月,是古国军队狂欢,后面两个月,是大晋乘胜追击,反过来夺走古国好座城,他们在接古国城池之后,吸取他们训,直接封城慢慢接管。
没了一只眼睛的桑吉在战争中失去他另外一只眼睛,然后因为瞎,没多久失去自己生命,至于胥厉,他在成功出逃时候,死在凌夷里。
之前他的过错,让胥厉出逃,这一次,他绝对不可放走胥厉。其实当时交战,情况非常的精心动魄,毕竟这是胥厉,一个这么多还顽强活下来男人,但是凌夷只用句话,让胥厉分心:“陛下前段时间喜得麟儿。”
胥厉在这一瞬间愣神:“不,这不可,他不是靠近女人就不行了。”
他之所以够坚持活下来,是因为他知道司马彦的病,想着熬到司马家完蛋。
“这种事情上,我没有必要撒谎。”凌夷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陛下不仅有子嗣,是同他心爱之人孕育的子嗣,他现在过得很开心。”
说完这句话,他中的利刃直接捅进了胥厉的胸膛,完成了精神和物理意义上的双重扎心,然后一点都不留情面地砍掉了对方的头颅。
活着的胥厉,原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陛下出气舒心,但是现在,陛下已经够有了让他高兴的,胥厉失去了他唯一价值,为了以防万一,凌夷直接割下了胥厉的头颅,一颗来自反贼的,死不瞑目的头颅。这就算是他送给陛下,送给小太子的礼物。
天空飘飘洋洋洒洒落起了雪花,天气渐冷,快就要过年了,结束了战斗的凌夷望着天空,接下来从今往后的每一年,大家都过个好年吧。
第94章 正文完结
天气渐渐转冷,但随着前方捷报不断传来,晋百姓心,却滚烫火热。小太子降世,免了他们一赋税,正好赶秋收税时候,今冬天好像都没那么冷了。
酒摊喝着热酒王老三捂住热乎乎陶杯,忍不住感叹说:“要都有皇子降生好了,这样一免一个。”
“说这么话,你第一个儿子出生高兴,一茬茬生,后面还能这么高兴?那不得愁死。”
“皇和咱们哪能一样?”到底说皇家事情,他们言辞也不敢太过分,没让两三杯浊酒昏了头。
小老百姓絮絮叨叨着,外头传来巨喧闹,把他们给吓了一跳,酒摊子器具都隐隐震动:“这发生么了?”
这些人很快就外面激动叫喊弄清了喧闹原因:“平叛军队回来啦!他们打赢仗回来啦!”
王老三立马酒也不喝了:“真假,我侄子也去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酒摊人立马跟着掺合进热闹起来,有亲人团聚,有单纯为将士欢呼,京城街小巷好像煮开了水,人群逐渐沸腾。
高高围起宫城之就很不一样,这宫殿建很,明明很多地方没有住人,但就倔强维持着空荡荡,安静,寂寥,就算得了消息,有人进出宫,交接时候,动静也不如宫外热闹。
但有一处例外,那就天子居住寝宫之,来太子应该入主东宫,皇后也应该待属于自己寝宫,奈何太子纪太小,皇后放心不下,到底养身边照顾,而做皇帝个超级黏人精,根就离不得皇后,一家三口就和普通百姓之一样,挤一处宫殿。
准确说,帝后一处,还很吵闹小太子离了两间屋子,避免他夜吵闹,扰了爹娘清梦。
凌夷入宫时候,帝后就逗孩子,现天气渐冷,屋子已经燃了地龙,殿内暖融融,小皇子身穿也不多,方便他翻身滚动。
凌夷老远就听司马彦道:“小七,他怎么这么笨,话都不会说,就只会咿呀咿呀。”
这样换做普通妃嫔,孩子被皇帝这么埋汰,心指不定多慌张了,皇后音却照常温柔平静:“过几个月就好了,他刚出生时候还丑呢,现白白嫩嫩多可爱。”
小别致实太小了,到现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月,比较早慧孩子,也多数要满了八个月才会说爸爸妈妈这种的话。孩子没足月剖出来,身体也没有么毛病,宋訾已经很满足了。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时候,宫人通报道:“陛下,凌司长来了。”
凌夷被准许跨过门槛,他站得笔直,然后举起了手箱子:“陛下,微臣此次幸不辱命。”
司马彦敛去了笑容:“把他扔地上。”
宋訾闻言转过脸去,看到了那个被丢地方方正正木箱子,面有褐色痕迹,还有若有若无血腥味,虽然箱子没有打开,但他已经司马彦态度猜测出来面么东西。
看到信件时候,他那颗不安心的落了下来,但东被凌夷带到他面前,胥厉死了的这件事,立刻充满了真实感。
宋訾吩咐奶娘:“把太子抱下去吧。”小孩子不懂事,还是不要见这种太血腥的东西比较好。
箱子被凌夷打开来,露出一张宋訾熟悉脸,比起水牢时候,胥厉状态还要好一些,只对方充斥着红血丝眼睛死死睁着,一副死不瞑目样子,他下意识捂住了身边人眼睛:“阿言别怕。”
皇帝立马甜腻腻道:“小七,我不怕,你也别看。”
这张脸,宋訾可能并不那么熟悉,但凌夷和天子肯定不会认错人,明明掀起了那么大波浪的人,还这么轻易的死去了。
宋訾看了一会儿,就听到身边皇帝用一种轻飘飘口吻说:“把他带下去烧了吧,骨灰直接撒到胥家宅子,也算了朕同胥厉曾经的君臣之谊。”
凌夷没有任何犹豫回答:“是,臣遵命。”
“这次做得不错,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晚朕和皇后为将士们接风洗尘,论功行赏。”
凌夷音如释重负:“是,陛下。”
等凌夷离开之后,宋訾感觉握住自己手更紧了一些,很显然,皇帝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轻松不意。
宋訾关切道:“阿言?”
皇帝仰着头看他,忽然道:“小七,你能抱抱我吗?”
宋訾善如流搂住了他:“你想说什么,我都这听着呢。”他一直都一个很好倾听。
司马彦就这么静静抱了他一会儿:“没什么可说,一个不重要的人而已,没了就没了,我就刚刚想起来,孩子出生以后,你老抱他,都没怎么抱我了。”他就只单纯想撒娇而已。
宋訾凝视着这张平静面容,确定了皇帝真不在意,既然无关紧要,他就不会不放心,他心松了一口气,听阿言道,“小七,你不是比之前高了一点?我感觉你比见面时候,长高了一点。”
“是吗?可能吧。”宋訾已经是个成人了,不可能像生长发育期小朋友一样天天量身高,不过他长高一点也很正常,毕竟他现都不到二十岁。
想到这一点,宋訾忍不住感慨万千,他才二十不到,竟然老婆孩子都有了,还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简直就人人艳羡的人生赢家。
“肯定。”司马彦怨念道,“书不说生孩子们长高,为什么我没长高。”
小破孩除了给他带来疼痛和各种糟糕反应,就没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