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个老马还真有梦游症了。”
“老马儿子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邻居反应,老马平日里很是老实,除了在家受气外,就是在果子园里忙活,也从不与人起争执。
“既如此,我就不再跟着常大哥你去府衙了。”刑如意看了看自个儿身上的衣服:“一切都等小盛子调查完手帕的事情之后再说。”
“全指着我了?”小盛子指了指自己。
“对呀,全指着你了,盛捕快。加油,我们都很看好你哦。”
小盛子一下子变得精神饱满起来,他拍打了几下衣服,握紧佩刀就从马家出去了。
原以为这事情会很难调查,不曾想才问了一家,就把这事情原委给问了出来。
这韩梨花的婆婆名叫蔡珍珍,蔡珍珍年轻时有个相好叫马贵。这马贵,年轻时吊儿郎当不怎么靠谱,蔡珍珍的爹娘是左看右看都看不上他。在经过多方打听和比较之后,就把蔡珍珍嫁给了现在的老马。
这老马,人老实,脾气好,做事情认真,又肯吃苦,家里条件也要比马贵家里强不少。可蔡珍珍不喜欢,觉得老马人木讷,没什么情趣。可碍着爹娘都在,不嫁也嫁了。蔡珍珍嫁给老马不久,这马贵也找了个相好的成亲。两个人就这么断了联系。
蔡珍珍嫁给老马后不久,就生下了一个儿子。
有了儿子之后,她倒是也死心塌地的跟着老马过了两年安稳日子。时间一晃,两三年就这么过去了。蔡珍珍在抱着儿子去上香的时候,见到了在寺庙里给人算卦的马贵。这初恋见面,都是泪眼汪汪的。蔡珍珍抱怨爹娘断了她的好姻缘,现如今跟着老马,过着如温水一样的生活。这马贵呢,就当着蔡珍珍的面给她道歉,说都怪自己年轻时候不懂事,做事情不靠谱,没让蔡珍珍的爹娘相中。
蔡珍珍随口问起马贵妻子的事情,马贵则说,他跟妻子和离了,而之所以和离,是因为心里放不下蔡珍珍。
这马贵说的是真话假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原本就旧情难忘的蔡珍珍给感动的一塌糊涂,两个人私下里就这么偷偷好上了。
蔡珍珍倒是想过离开老马,可老马不愿意,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一口不吭。蔡珍珍也觉得,真要跟老马分了,嫁给马贵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儿。她跟老马之间,毕竟有个孩子,这马贵再好,对孩子也不如人家亲生的爹。再说了,马贵给人算命,属于今天有钱今天赚,明天没钱明天就饿着,也不如老马收拾果园来钱踏实。
三个各怀心思的人,就这么别别扭扭的把日子给过下来了。
那锦绣坊的手帕是马贵送给蔡珍珍的,老马一直都知道,但他不问,也不说。
确认了三个人之间的纠葛后,这杀害蔡珍珍的嫌疑人基本上也就锁定了。这第一个嫌疑人,是马贵。他跟蔡珍珍暗中来往多年,在寺庙里算命的钱多半也都花在了蔡珍珍身上,眼看着老了老了,蔡珍珍却回到马家,死心塌地的跟老马过起日子来了。马贵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这第二个嫌疑人就是老马。身为一个大男人,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婆娘给自己戴帽子,而且一戴就是这么多年。再老实的男人,也是会有脾气的。
梦游症,不会无缘无故的产生,老马之所以患上梦游症,说不准,就是被蔡珍珍和马贵的事情给刺激到了。
这第三个嫌疑人,是老马的儿子小马。小马已经成家立业了,这个时候的男人,是最要面子的。自己的娘,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且跟村子里的马贵纠缠不清,惹得风言风语的,身为儿子,再怎么着,也是会有意见的。
锁定了嫌疑人之后,剩下的就是各个击破。第一个被提审的是在寺院给人算命的马贵。
“冤枉,大人,老爷,我是冤枉的,我当真不知道珍珍的事情。”
这话刚开了头,马贵就开始大声喊冤。
“马贵,你老实交代,你跟死者蔡珍珍究竟是什么关系?”
“就是大人你们知道的那种关系。”
“我们知道的关系?我们不知道。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要在这里拐弯抹角耍聪明。马贵,你看清楚,这是府衙大牢,不是你家寺庙。”
“回大人的话,小人马贵跟那蔡珍珍原是一对儿,后来因为她爹娘不同意将她许配给小人,就分开了。这蔡珍珍嫁给老马之后,小人觉得心里呕的慌,就花钱从楼里买了个姑娘回来做媳妇儿。可没想到,那姑娘是个染病的。小人这钱,不仅白花出去了,这脸还差点儿给丢了。后来,小人就转手把那姑娘又给卖了,对外就说是跟她和离了。”
“我问你的是,你跟死者蔡珍珍之间的关系。”
“大人,小人现在说的就是啊。小人卖了自己的娘子之后,觉得手头上不太宽裕,正好寺院里想要找个给香客求签算命的,小人就去了。这后来,就遇见了来上香的蔡珍珍,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又好上了。这平常,我们都是在寺庙里见面的,偶尔,她也会去我家里。这事情,老马也是知道的。蔡珍珍想要跟他和离,他不同意。想问他讨要封休书,他也不给,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你是不是因为蔡珍珍没办法跟老马分开,所以就把她给杀了?”
“冤枉啊大人,您真是冤枉小的了。您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儿,小人也不敢杀人啊。”
“马贵!”
“小的在!大人,小人是给蔡珍珍花过一些钱,也送过一些讨她喜欢的东西,可那都是小人心甘情愿的。小人眼下光棍一个,上没有老娘需要赡养,下没有孩子需要抚养,这赚来的钱,搁在身上,不也是浪费嘛。与其放着发霉,倒不如都给了蔡珍珍。好歹,我们是好过的。大人说小人杀她,小人当真冤枉,这好好的,小人做什么要杀她啊。”
“因为蔡珍珍要跟你分开,不愿意再继续你们之间这种名不正,言不顺,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不是的,这分开,是小人先提出来的,也是咱们两个商量好的。”马贵连连摆手:“小人年纪大了,经不住她折腾。这半辈子都是荒唐的,到老也觉得良心上亏欠的慌。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到寺庙里去问,小人已经求寺庙里的主持给小人剃度,收小人为徒,允许小人后半生都跪在佛前潜心念佛,为自己的过往赎罪。这小人做决定的时候,蔡珍珍她还没死呢。”
“你是何时知道蔡珍珍死的?”
“就刚刚啊,就刚刚捕快大人去找小人的时候,小人才知道蔡珍珍被人给杀了。大人,小人这几日一直都待在寺院里,在为剃度做准备。小人从未离开过,小人发誓,小人绝没有说半句谎话。”
“是真话还是谎话,我们会去印证的。你先下去吧。”
“大人,小人真是冤枉的,小人跟蔡珍珍好了这么多年,小人怎么舍得下手去杀她啊。大人,求大人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小人能否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让那个杀死蔡珍珍的凶手逍遥法外。”马贵再被待下去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喊着。
“常大哥,你觉得会是这个马贵吗?”
“寺院里的人怎么说?”
“问了寺院的主持师傅,说是这几日马贵一直都在寺院里。不过,主持也说了,这寺院里的僧侣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他也不能保证,这马贵中间就一定是没有离开过的。”
“如意你怎么看?”
“马贵虽有行凶动机,可方才常大哥你问他话的时候,我又仔细观察过他的手。他的手上很干净,也没有擦碰伤和涂抹药物的痕迹,这凶手可能不是他。”
“这凶手手上为什么要有伤口?”小盛子不解的问。
“门栓?你忘记那个被斧头给砍断的门栓了吗?那两扇门之间虽有空隙,可将手探进去,拨开门栓时,手势必要跟门板接触。这个季节的皮肤最是脆弱,稍微擦碰,就会留下痕迹。可刚刚,马贵的手上,没有任何擦碰伤。”
“马贵手上没有,老马手上倒是不少。”小盛子低声念着。
“先提审小马吧,听听这做儿子的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