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店内大部分宠物都休息了,二黄刚刚一闹,大家都被吵醒了,它还茫然无知地跑过来争宠。
阮软哭笑不得地将二黄的脑袋推开,转而对笼子里的大金毛低声道:“晚安妮妮,有事情就大声叫我,我在楼上。”
金毛似乎听懂了阮软的话,仰起头又舔了阮软的掌心一下。
金毛的舌头粗糙又温暖,阮软将掌心微微握起,正准备起身离开,旁边的二黄不干了,一个猛扑扑到了阮软身上,毫无防备的阮软就向后仰去。
“诶,你!”
二黄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闯了祸,拼命地往阮软怀里钻,阮软实在无奈,只好抱住那颗拼命撒娇的大狗头,使劲撸了两把,把刚才金毛舔在她掌心的口水都摸到了二黄的头顶上:“别闹了,不想睡觉就跟我上楼吧,我们一起看电视。”
二黄这才从阮软身上下来,欢快地蹦跶了两下。
二黄是爷爷从小养大的,阮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寒假回家过年,曾经跟它玩过一阵子。
国外的生活寂寥又忙碌,二黄变成了阮软对家乡的想念之一,只是毕业之后,她才知道二黄半岁的时候,被一位顾客买走了。
客人家境不错,给二黄取了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叫“米修斯”。
原以为二黄会过上幸福的生活,谁知她刚继承宠物店的第二天晚上,就看到一只流浪狗饥寒交迫地倒在了宠物店门口。
阮软本来就很喜欢这些小家伙,看到的瞬间就毫不犹豫地救治了那只狗,谁知将狗子的身体调养正常,把狗洗干净了之后才发现,那只灰扑扑的,毛发都纠结在一起的流浪狗竟然就是二黄。
阮软以为是二黄太调皮,从主人家跑出来了,打电话去问后才知道,竟然是因为二黄太能拆家,把主人家刚买回去的价值五万多元的真皮沙发啃得稀巴烂,主人一气之下就把它从家里赶了出来。
电话末了,那家人还咒骂爷爷卖给了他们一只“神经病狗”,说爷爷居心不良。
阮软越听越生气,憋着一口气打听了将近一周,才知道这家主人平日工作忙碌,从来不带二黄出来玩,日常把二黄养在笼子里,二黄又是年纪小喜欢动需要磨牙的时候,平时运动量不足,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从笼子里跑出来,自然就对着沙发下了手。
犬类跟主人分别时间太久,会患上一种叫做“分离焦虑症”的病,综合表现就是变得不听话,拆家,严重的甚至会自残。
分离焦虑症原本就是因为得不到足够的关心才导致的,那家主人却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二黄身上,觉得它是一只不听话的坏狗。
人有坏人,狗当然也有坏狗。
但阮软觉得二黄并不是那只“坏狗”,它只是被主人遗忘太久,想用自己的方式引起主人的注意,却又因为不懂人类的思维,而触犯了主人的雷点。
阮软无法说服人从狗的角度替它们考虑问题,只能在后来每一次售卖出宠物之后,跟对方说:如果不喜欢了,就送回来,她会把钱退给他们。
被阮软救助后的二黄变得敏感小心,整日缩在笼子最深处,哪怕是曾经照顾过它的阮软接近,也会冲着她低声咆哮。
阮软心心疼不已,却没有因此而放弃二黄。
她给二黄亲手做饭,日复一日的跟它说话,陪它玩,一个月以后,它终于又变成了一只活蹦乱跳的狗,只是比起以前,它更害怕阮软再次离它而去,总是跟妮妮争宠,也是后遗症之一。
但因为之前二黄的经历,阮软对它更加心疼,平时更照顾它,给它的自由权限也更高。
一人一狗上了楼,阮软抱着二黄窝在床上看《一条狗的使命》,看到最后一幕,贝利穿过河流草地,重回到它主人身边的时候,阮软紧紧抱住了二黄,在它耳边低声说着:“我不会离开你的。”
一向闹腾的二黄像是听懂了阮软的话,轻轻舔了舔阮软的耳根。
这夜,阮软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店里所有的宠物都在宽阔的草原上奔驰着,不必再屈居于城市中的一角,也不用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把自己关在铁笼子里——
阮软睡得迷迷糊糊,耳边却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重金属音乐,吵得她蹙起了眉头。
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在悠闲安静的古镇边缘,是谁这么扰人好眠?
阮软翻来覆去,最终还是被音乐声吵得睡不着了,只好撑着酸涩的眼睛来到楼下,打开宠物店的大门,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她们家对面放重金属音乐。
谁知一开门,阮软就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满目高楼大厦,楼间距很窄,每栋建筑都挤在一起,建筑外壳上缠绕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管,在夜空中闪烁着颓废又绚丽的光芒。
大厦中间的空隙里,时不时有悬空的车辆飞过,留下一段炫目光彩。
而在宠物的门前,黑压压聚集了一堆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皮衣,跨在夸张朋克的机械摩托上,摩托的把柄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彩带,阮软之前听到的重金属音乐声,就是从摩托后方的音响中发出来的。
这些人个个面色不善,为首的个头最高,眉心更是横着一条刀疤,看上去尤为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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