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唐乐陪他比赛,他也想陪陪他。
反正还有几个月奥运会也结束了。
然而这一翻,他就觉察出一些不对劲了。不同于大部分搞运动的男生都是粗线条,栗策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
他这么一番看,不难发现唐乐有好几次是放弃了演出和比赛,跑过来看自己打球。
唐乐,竟然瞒着他丢失了很多特别好的表演和比赛机会,包括去年的新人赛。
栗策终于能够知道为什么唐乐这么在意今年的新人赛了,他的年龄不小了,今年不去比赛,再也没有参加新人赛的机会。
作为提琴这个行业里头含金量最重,最容易一举成名的赛事,是所有提琴学习者最梦寐以求的机会。
更何况,并不是每一个学子都有参加比赛的机会!
需要全年演出量达标,导师推荐,学院推荐,才有资格参加。
唐乐竟然放弃了!
栗策终于明白,为什么去年他在病床上躺着时,唐乐会接到刘琴的电话,而刘琴会那么激动。
栗策将额头抵在手背上,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不可能再回到唐乐高三的那一年,唐乐必须跟着刘琴走,他必须要出国。
可是如今呢,唐乐已经是可以自己做选择的年纪了,甚至他比任何人都有主意。
他瞒着的这一切,不就是不愿意让栗策知道,不愿意让他有心里负担吗?
可是,栗策从来不需要唐乐为他牺牲这些。如果两个人,互相成为了彼此的负担,如何能够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呢。
这不是一段正常的,平等的关系了。更何况,他自始至终,想要的,都是让唐乐更加优秀,让他走得更好,而不是将他拉下神坛。
他得跟唐乐谈谈。好好谈谈。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栗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唐乐谈这件事情的时候,刘琴找到了他。
那天,他们完成了三个月的封闭训练,三天的假期,然后会一起去加拿大参加这一届的奥运会。
因为只有三天的假期,栗策已经小半年没有回过家,于是他收拾了东西,跟郭老说过后就回乡下去看了爷爷。
他没成想到的是,他能在爷爷这儿,见到刘琴。
刘琴和爷爷坐在院子里头,两个人都没说话,可是栗策却明显感觉到爷爷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琴姨?”栗策把运动背包放到地上,喊了一声刘琴,他看向爷爷,爷爷没说话,把腿上摘好的菜一瘸一瘸的拿进了屋里。留下他和刘琴两个人。
刘琴变了很多,当初她和栗民山在一起的时候,很精致的。会收拾,穿好看的衣服,然后脸上是温和的笑。
如今呢?
栗策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好像怎么说都不怎么贴切。她面容挺憔悴的,身材也有着轻微的走样,好像不怎么打理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
全然看不见当初的温柔和恬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陌生的冷淡和戾气。
是的,栗策觉得刘琴周身是带着戾气的。很幽怨,很低沉。
刘琴站了起来,她就那么看着栗策,这么些年没见,好像不太认识眼前这个男孩子了。当初,他好像还没有这么高,也没有这么壮。
“小策。”刘琴眼眶微微发了红,盯着栗策的眼神微微回了暖。她应该是在栗策身上依稀看到了栗民山的影子。
栗策和栗民山挺像的,不过栗民山长得更柔和一些,栗策呢,要刚毅得多。那是整个人身上刚正坚毅的气质而带出来的硬朗。
“琴姨怎么不去屋里,一会儿起风院子里凉。”栗策笑了笑,将背包拎起来,又把刘琴放在身侧的行李箱提着,进了屋。
刘琴跟着他进了门,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爷爷,她稍微理了理耳侧的头发,坐到桌边,看着栗策。
“我给你倒杯茶。”栗策去拿杯子,茶叶,给刘琴泡茶。
刘琴看着忙碌着的男孩儿,一时间有些恍惚,可那只是一瞬。
她不会忘了自己是为什么会来,不会因着这么一会儿的温情和那些早就远去的回忆,而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小策,阿姨有些话想跟你说。”刘琴语气淡淡的,眼神都放在栗策身上。
栗策脊背微僵,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把开水倒进水杯里,看着茶叶在水杯中上下漂浮。
栗策将茶杯放到刘琴面前,坐到他对面,微微笑着,跟多年前一样的乖巧,“琴姨,您说。”
刘琴微微低着头,双手捧着茶杯,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琴姨,没关系。有什么您就直说。”栗策知道,刘琴找他只能是跟唐乐相关,他也想知道,在他和唐乐这件事情上,刘琴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小策……”刘琴抬眼看着栗策,她对栗民山有感情,她不愿意伤害这个孩子。
可是比起自己的孩子来,她也只能选择自私。“小策,你能放过乐乐吗?”
栗策皱着眉头,厨房里传来勺子被狠狠放下的哐当声。爷爷生气了。
可是爷爷没有出来。
刘琴盯着栗策,眼里有恳求和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