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可怜巴巴地,又轻又慢。
白缪碧绿的眼睛像澄澈的湖水闪着波光,不安的小眼神无处安放。
并没有做亏心事的白缪还是有些心虚,喵喵道:【你不要这样,我不是你的小猫呀。你别看我现在长成这样,其实,我是天上的神仙,神仙你知道吗?】
大白猫歪头困惑地看她。
白缪想了想,它应该不知道什么是神仙,又喵喵道:【我是不会在这当你的小猫的,我在这人生地不熟,我要去找帝君,等他带我回去,你知道帝君在哪吗?】
大白猫摇摇头,哀伤得白色的耳朵和尾巴撇下来,低低地呜喵。
也是啊,它连神仙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帝君呢。
她只低落了一瞬便打算趁大白猫不注意逃走,不抱希望地感受空气中的灵力,骤然惊喜,她似乎还能用灵力。
尽管不多,但足够她甩掉大猫了。
她快速将灵力运转一个小周天,投石一般射/出去,甫一落地便四脚狂奔。
大白猫听到动静抬头,看见的就是一个白团子绝尘而去的虚影。
大白猫:“......喵”
看清她跑的方向,大白猫瞳孔一缩,嘶吼着追上去。
白缪娇嫩的小爪子没沾过地,四个嫩生生的小肉垫踩在地上,心里委屈地啾啾叫疼,可是又不能停。
她一边将微薄的灵力分一部分裹住脚,一边咬牙狂奔。
即将冲出院落的一刻,院门一开,竟出现一双脚。
要撞上了!
白缪险险擦着鞋面而过,大白猫紧追不放,带起一阵小风。
一小一大两只毛球先后蹿出,令人眼前一花。
孟含:“嗯”
卧槽!是猫!
卧槽卧槽,两只猫!
卧槽卧槽卧槽!是刚出生的猫和坐月子的猫!
孟含一时震惊,只听说过哪咤三太子生来就会跑,原来世上还有猫吒三太子。
再一看它跑的方向,他瞳孔地震,心里狂抖,伸手大喊。
“是猫啊!抓住它!别让它过去!”
—
白缪对这家府邸不熟悉,不知道该往哪走,无头苍蝇一样乱蹿。
起初只是一猫一人在追她,等她迷路一样跨越了花园、后院、前院,已经从一猫一人演变成一串人在堵追堵截她。
奇怪的是,除了大猫呜呜叫外,那些凡人也在紧张地嗷嗷叫。
白缪跑得脚步发飘,根本无暇顾及他们在喊什么。
她舌头挂在外面迎风乱颤,想休息却又没有藏身之处。
故,当前面出现一处水榭假山,山后还有茂林修竹时,她想也不想,咻地蹿进假山就躲进去了。
凭借着猫的视力,她偷偷扒开假山外的一从草,去看外面。
大白猫追到水榭外便不追了,着急地喵喵叫。一群下人也停在外面,怯怯地往里探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很快有个人从人群里跑过来,但他径直往竹林后走,好像并不是往这边来。
白缪见过他,是刚才叫人抓她的人。见他过桥来,她怕被看见,又怂怂地把脑袋缩回去。
虽然知道这座假山很小,孔洞也小,不怕有人伸手进来,但白缪还是担惊受怕了好一会儿,就怕他们要冲进来搜。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伙家丁拿着家伙冲进来。
他们四处翻找草丛,棍棒打在石子路上砰砰响。
好凶,白缪吓得抖了抖。
“你去那,我去这,大人正在处理公务,别让猫啊狗的惊扰到大人。”
“若找到了一律扔狗舍里,看哪只阿猫阿狗还敢跑进来放肆。”
很快,敲动面前草丛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他们驱赶大白猫的声音。
听到大白猫嗷嗷的喊叫,她突然有些内疚。
大白猫以为她是它的崽崽,自己的崽崽到处跑肯定很担心,才想把她叼回去。
结果猫崽崽没找到,还可能会受人欺负。
白缪越想越害怕,怕连累了大猫,但仔细一想,大白猫住的很好,一定很受宠爱,被抓住应该不会怎么样。
但她就不一定了。
她可是一只不会撒娇卖可爱的假猫猫,还不肯喝猫奶,对于人来说,无趣又奇怪,一点用也没有。
他们发现她,真的会丢到狗堆里。
白缪有点紧张,她现在可打不赢狗,甚至有点怕狗。
她耳朵竖起来,仔细听外面的动静。每当有脚步在外面响起,都要惊慌一阵。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声音渐渐没了,她这才有时间放松下来。
听着砰砰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慢慢平复,原本紧张立起的耳朵瘫软下来。
又累又困还很饿,猫的本能让她忍不住给自己舔毛安慰。
她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和帝君不对头,甚至把从小玩到大的帝君当兄长一样敬重,帝君下凡历劫却使坏心眼拖她下来受累。
白缪暗暗发誓,等她遇见他,一定咬得他满手流血!
可她现在咬人的力气也没有,刚站起来,想出去找点吃的,腿脚一阵抖动,从洞口摔了出去。
白缪低低哽咽一声 ,脏溜溜的小爪子不自主揉肚子,...
不等她再站起来,头上一黑,亭子里突然多了两个人。
他们略弯着腰盯着她看。
一个是全程追着她奔跑的少年,一个是表情危险气息熟悉的大美人。
此时,那个熟悉的大美男,正默默拎起角落不知是谁遗落的锅盖,直直向她盖下来。
第2章
天际最后一抹亮光隐入墙角,夜风逐渐刺骨。
檐下挂的白灯笼被风吹得摇曳,一片投在门窗上的竹影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一会儿出现在门上,一会儿出现在地上。
白缪在黑暗里听着沙沙的竹叶声,不安地扣紧爪子,懵懂的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锅盖。
她是想跑的,可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连猫带锅盖被压在了瓷缸里。
此时她饿得脚步发虚,两条细伶伶的腿站立起来,扒着滑溜溜的缸壁疯狂抖动。
本来打死也不愿意喝奶的,然而空落落的肚子让白缪觉得,脸皮算什么,她就该喝饱了再跑。
现在就是让她去啃树皮,那也没问题。
也不知那俩人打什么主意。
除了一开始将她带回来外,他们再也没理过她。
好像已经忘了门口关着一只娇软的小猫咪。
她隐隐约约听到屋子里有人问:“大人,您真的不管外面的小猫了吗”
“大人,这么冷的天,它会被冻死的吧。”
“虽然是那只小猫闯入了这儿,但它也不是故意的,那么小一只,才刚出生呢,是吧。”
里面那人没作声。
那位被称作“大人”的人,自始至终没说话。
过分!
抓了她来,又不好好对她。
“啾——啾!”白缪大骂一声,小小的胸腔哼哧哼哧地喘气,她饿得眼前发花,直直往前栽下去。
面前的缸壁一看就很结实牢靠,要是直接撞上去还不撞死个猫!
白缪心中一紧,她急忙伸开爪子撑在面前。
尖利的爪子在釉面上留下“——”地一声尖锐难受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书房外格外醒目。
这一声好像提醒了屋子里的人,她还活着,门与地面摩擦,发出嘎吱一声。
“唉啾?”她好奇地站起来,两只前爪离地,期待地抬头,一口尖尖的乳牙明晃晃的,龇牙咧嘴等待着。
突然黑布被掀起一个角,她只看到一跟白白的手指在上面一晃而过,稍微试了试她身上的温度。
接着白缪就感觉腾空而起,世界在晃,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让她不能再保持站姿。
叭地一下,她被撞在壁上,不受控制地呜咽了一声,粉嫩的梅花垫捂着鼻尖,乖巧的睫毛一颤一颤。
她正在心里偷偷骂人,嘴巴里也嘀嘀咕咕地小声讨伐。
外面却突然顿了一下,白缪敏锐地感觉到有一股视线一扫而过,她被盯得头皮发麻。
似乎是在照顾她的感受,晃荡的幅度小了很多。就连进门突然拔高的动作也被压得小小的。
这个动作讨好到了她,嘴巴上虽然还在咪咪咪地的嘀咕,但嗓子软了不少。
她感觉进入了一个很暖和的屋子,接着瓷缸被放下来,脚步声又远去了。
白缪困惑地用脚挠头,就让她换了个地方待着?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