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跟池念待在一起,顾时筝几乎无话不谈,她放下托腮的手,坐直了身子,不太理解的不解道,“你说,西西上了幼儿园,我和他轻松又自在,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他干嘛还想再生一个?”
池念试探道,“可能他想要热闹一点吧?”
顾时筝唔了一声,“但我们现在就挺热闹的啊。”
御苑里不但住着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小兰和一帮下人,白木跟白易和他们更是形同亲人,顾清韵和江城也经常和他们聚在一起,至于秦子骞,则在几个月前离开了,说等到他们婚礼的时候,会来参加。
“兴许这样形式的热闹,对他来说还不足够。”池念想了想说,“盛斯衍无父无母,从小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人,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大概是想要身边多一些,有血缘关系真正的亲人?”
经由她这么一提点,顾时筝怔松了一下。
盛斯衍跟他们都不太一样,他从五岁开始就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儿,寄人篱下形单影只。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他的孤独,但顾时筝细细品味下来,忽然发现,他这几十年其实一直活得……相当的孤独。
孤独而冷冽。
这样的人,好像确实会比一般人,更为迫切地想要多一些自己的孩子,填补上心灵某些角落的空缺。
顾时筝有点儿不是滋味,沉默不语了下来。
池念心知她已想到了些什么,于是对比不再多言,转为温浅一笑的好奇道,“对了,盛斯衍不是姓霍么,他还没改回自己的姓氏?”
关于盛斯衍怎么还没有改回霍姓这个问题,顾时筝也问过他。
“他的意思是,姓盛姓了太多年,叫习惯了懒得改回去。”顾时筝解答道,“所以他就不改了,但会让西西改回姓霍,列入霍家族谱。”
其实盛斯衍不改回姓霍,她知道他有点儿在照顾她的心情,因为霍家跟顾家总归太微妙。
但他没有明说,只说懒得改回去,所以顾时筝没能对此表达她的意思。
不过,就算她说她并不介意他改回姓霍,盛斯衍大抵还是不会改,他想维持现在这样,并不想纠结于身份姓氏的问题。
而至于让西西改回姓霍这点,她则是无条件赞成的,西西理应姓霍。
池念表示明白的轻点下头。
“傅庭谦呢?”说完她跟盛斯衍的事,顾时筝目光扫过靠着病床半躺着的池念圆滚滚的肚子,挑起眉梢道,“你预产期到了都快生了,他还没有回来?”
池念手指抚上肚子,溢出清浅的笑弧,“回来了,算算时间,飞机应该差不多到云城了。”
池家跟傅家的公司都由傅庭谦接手,傅庭谦两头兼顾着实忙得不可开交,而云城傅父傅母都在,为了不影响他的公事且让他安心,池念则跟傅父傅母留在云城养胎。
她怀的这个孩子,傅父傅母跟傅庭谦一样紧张,所以即使傅庭谦多数时间几乎不在身旁,池念都是被他们一家子小心照顾着。
还有就是,纵然她没有随他一同出国,这半年来傅庭谦几乎是有空便往云城飞,而他每天所有的行程他都主动的跟她报备,大概是怕她怀着孕而他们分隔两地会胡思乱想吧?
池念觉得其实没啥必要那么详细的报备行程,但傅庭谦高兴那么做,想当个二十四孝的好老公,她也就乐意由着他。
病房里没有别的人在,顾时筝便跟池念天南地北的聊着天,俩闺蜜相处在一起,什么都能聊什么都能说,等到傅庭谦抵达病房时,顾时筝才起身离开医院,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俩。
……
晚上,御苑别墅。
盛斯衍跟顾时筝和西西一家三口,以及白易白木跟小兰几人,一块坐在餐厅里吃饭。
这是他们这半年来的相处模式,没有什么主仆亲外高低之分。
御苑别墅很大,有准备白易跟白木的房间,有时白易跟盛斯衍在书房处理公事晚了,或者懒得回去之类的情况,他则留宿在御苑,白木就更不用说了,他几乎就是快要直接住在御苑。
而顾时筝也喜这份热闹,对她来说,白易白木跟小兰也是她的亲人了。
用过晚餐,小兰跟白木带着西西,牵着那条通体黑白毛的边牧犬,在别墅外面消食散步,盛斯衍跟白易则还有公事要处理,于是进了书房,顾时筝则去了她的画室。
在得知她画家的身份以后,盛斯衍将别墅里一个空置的房间,改为专修成了她的画室,让她就算没去工作室,待在别墅里也有环境雅致独属于她的空间,做她自己感兴趣的事。
但坐在画室里,面朝着画板,顾时筝却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回荡着白天在医院里池念说的话。
无心画画,过了一会儿,听到二楼外面传来犬叫声,猜想是白木跟小兰带着西西回来了,顾时筝起了身,慢慢踱步到窗前,一手掀开窗帘往下面看去。
随之映入她眼底的画面是,别墅楼下的外面,小兰不知因为在生气什么,正气冲冲地揪着白木的耳朵,白木疼得龇牙咧嘴的道歉求饶,牵着边牧犬的西西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笑得开怀。
凝望这幅画面,顾时筝略有惊讶的咦了一声。
她暗暗惊讶的声音,恰好灌入身后正踱着沉稳步伐靠近她的男人耳里。
盛斯衍来到她身旁,循着她的视线看下去,顾时筝转头问他,“白木跟小兰……”
注视着那副画面的盛斯衍笑,“早就有情况了。”
“……早就?”
“是你太后知后觉。”盛斯衍纳回视线,“没有留意到他们平时相处的状况。”
微顿,他睨睨她,“你以为白木每次都来找西西,单纯是为了来找西西玩么?”
西西几乎都是由小兰带着,所以白木其实……
顾时筝顿悟过来,但还是很惊讶,“他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