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阿饧全忘了刚才在家里说的话,一进姜府撒开两条短腿直奔姜老太太的院子。
他也不要人抱,一气儿跑进老太太卧房里,差点把老人家扑倒在地上。
姜老太太干脆把拐杖一扔顺势坐在踏上,把他搂在怀里心肝肉肉儿唤个不停。
“太婆婆!”卫阿饧知道姜老太太年事高耳朵聋,对着她耳朵大声道,“我想您想得辗转反侧……就是夜里睡不着觉。”
姜老太太也没怎么听清楚,总之就是心花怒放,当即摘下腰里的碧玉佩塞给他:“你大姨母前些天给我的,快收起来。”
那玉佩汪着温润的绿光,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无奈卫阿饧不识得,他双手捧着玉佩,规矩地行了个礼:“多谢太婆婆的赏赐,上回的糖枣糕还有么?”
姜老太太忙吩咐下人去取。
钟荟和三娘子姜明淅并肩走进祖母屋里时,卫阿饧已经把一碟子枣糕吃完了。
钟荟看了眼碟子上的残渣,无奈地嗔怪道:“又到太婆婆这里骗糖吃,前些天闹虫牙不记得了?”
“小阿饧,还记得三姨母么?”姜明淅快步朝他走去,蹲下身把他搂在怀里,捏捏他的脸,“你小时候我常来你家抱你呢!”
他们上回见面是一年半之前姜明淅出嫁的时候,卫阿饧那时候还小,看着三姨母有些陌生,不过他一点也不露怯,勾住姜明淅的脖子,二话不说往她脸上盖了个湿润的章,闪着眼睛道:“三姨母最好看,好看的人心也善,好姨母,我阿娘要打骂我,你帮帮我呀!”
姜明淅笑得差点跌在地上,把他一顿搓揉:“小嘴怎么那么甜呢!”
“好了别闹你三姨母了,去找你二舅顽儿吧,”钟荟把孩子打发走,扶着三娘坐到榻上,“有什么不舒服么?”
三娘子抚了抚平坦的小腹:“倒没觉察出什么,脾胃也没什么变化。”
她是在回京的半路上发现有孕的,钟荟得知以后唬了一跳。
“苏郎说了......”三娘子说起夫君便微微红了脸,“家里在京中有宅子,索性叫人收拾出来住个一年半载,待出了月子再回去,他已经叫人送了信回去,阿舅阿姑都是极和善可亲的人,想来不会说什么。”
钟荟喜不自胜:“那就太好了!咱们又可以时常相见了,你有了身子仔细着点,我那儿有个温补的方子,你拿去叫大夫看看能不能用。”
又细细叮嘱了许多起居饮食的禁忌。
“阿姊,”三娘子忍不住笑道,“真不愧是做了阿娘的人,唠叨起来没个完。”
钟荟扯了扯她脸蛋:“还说我,都快当阿娘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姊妹俩絮叨了一会儿,三娘子问道:“阿姊你明日有安排么?我想入宫去看看大姊。”
“你们昨日夜里才到,要不歇息两日再入宫吧?”
三娘子摇摇头:“无碍,我也怪想大姊的。”
当天夜里钟荟宿在了姜家,第二日一早,姊妹俩带着阿饧一起入宫觐见姜太后。
姜明霜早早在寝殿等着两个妹妹,恨不能亲自出宫门迎接,到隅中总算把人盼了来。
她着一身正红的家常衫子,只随意绾了个圆髻,身上没什么纹饰,却显得雍容。
姜明霜拉着三娘子的手端详了好一会儿:“嗯,嫁到婆家两年倒养胖了些,越发可人疼了。”
“可不是,苏小郎君快把她疼到肉里去了。”钟荟揶揄道。
宫人搬了绣榻来,姜明霜招呼姊妹俩坐,自己搂着外甥,轻轻地揉着他的小脸蛋,吩咐宫人去拿果子。
“姨母,大表兄呢?”阿饧两只眼睛往四处溜。
姜明霜故意逗他:“在宣德殿听太傅讲学呢,姨母叫人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卫阿饧把脖子一缩,忙摆摆手:“不了姨母,我就在此处等他吧。”
那位太傅不是别人,正是他阿耶,再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去寻晦气。
他吃了一会儿果子,听了大人们聊了会儿天,抬袖掩着口打了个呵欠:“大姨母,表兄何时回来呀?”
姜明霜笑起来:“跟阿竹姊姊去院子里看小猧子罢。”
阿饧眼睛一亮:“大姨母,我能抱一只回去么?”
“不能养,二花怕猧子。”钟荟赶紧阻止。
“那咱们把二花送走得了,猧子多好玩儿啊。”
“不成,你阿耶不让养。”
卫琇是治他的良方,阿饧顿时不吱声了。
不一会儿天子下学,一出宣德殿的大门就忍不住问前来接他的内侍:“阿六,不知卫家表弟到了么?”
内侍手里提着他的书笥,笑着道:“卫小郎君到了有半刻钟了……殿下莫要着急,慢慢走,仔细着脚下。
表兄弟俩有程子未见,见了面两人都很激动,不过司徒颖大了一岁多,性子也不像卫阿饧那样跳脱,没他那么喜形于色。
“大表兄,我同你说,昨日二舅带我骑马了!”阿饧忍不住炫耀,“要是你在就好啦,不过你是天子,不能随意出宫……”
司徒颖听了也很艳羡,他们表兄弟俩最喜欢的就是二舅,二舅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但是私底下又温和又有耐心,会送他们镶宝石的小弯刀,还会替他们做小弓,给他们讲黄沙大漠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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