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姐弟两人在很长时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傅夫人立即前倾身子,仔仔细细观察着她这位亲弟弟,在看到对方面色红润之后才放下心来。
傅夫人这些年的经历导致她雷厉风行的性格,她也无需在她弟弟面前隐瞒什么,于是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经过全部讲述出来。
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将自己的国籍改为外国,因此傅夫人想借助自己国籍身份的便利来引渡到欧洲,从而逃避国内的法律惩罚。
然而当她向自己的弟弟和盘托出全部计划之后,却发现对面弟弟的脸色突然间煞白,傅夫人顿时皱起眉头,询问弟弟:“怎么了?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夏弘则支支吾吾最后才下定决心说道:“姐,我在欧洲那边借助职位挪用了不少集团资金,被他们查出来了。”
傅夫人听闻此话,简直眼前一黑,借助职位挪用资金在欧洲那边是重罪,她蹙起眉头,厉声问道:“每个月给你的钱还不够你花的吗?非得去挪用公司资金吗?”
夏弘颇为委屈:“因为咱爸咱妈总是让我谈恋爱结婚嘛,如果谈恋爱结婚的话,我不是更需要花钱吗?”
傅夫人眯起眼睛看着夏弘,她在过去几年中不是没有听有人报告说,自家弟弟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学好,但是在过去几年,她总感觉弟弟年龄尚小,青少年时期曾经遭遇过家中变故,所以让他肆意玩几年也不错。
但是如今,居然在如此紧要关头给她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如果这样的话,还怎么帮助她逃避法律制裁?
夏弘见到自家姐姐不说话,又支支吾吾瞄着姐姐,小声说道:“姐,我和你说个事,你别生气,因为我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你已经被国内的公检机关采取强制措施,所以我向欧洲那边说的是你让我挪用资金的。”
傅夫人听到这话之后,差点在座椅上,几乎要坐不稳,她头脑一阵眩晕,没有想到自家弟弟居然还有这种行为。
她原本的计划是借助弟弟的能力,姐弟合力来帮她逃脱惩罚,但没有想到还没有实施计划的第一步呢,就听到弟弟又给她按了一个罪名。
这也就是说无论她是否逃跑都会遭受到强制措施。
夏弘又小声又厚着脸皮说道:“反正姐姐你到哪都是坐牢,倒不如把我这个罪名抵了,我以后绝对会好好孝敬咱爸妈的!”
傅夫人简直要把心底血吐出来,她几乎不可置信,瞪圆眼睛看着对面这个她一手拉扯大的弟弟。
当年在少年时期,弟弟遭遇家中变故,只能躲在角落哭泣时,是她拉起弟弟温柔拥抱他,并且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弟弟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男孩。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位永远没有长大的“男孩”居然会对她进行狠狠地背刺。
傅夫人和夏弘之间的会面简直是不欢而散,傅夫人坐在座椅上久久不能动弹,感觉她的力气已经被她弟弟的那番话全数抽走。
她将她所有的希望尽数压在她弟弟身上,却没想到对方给她来了致命一击。
然而,也就是半小时之后,另一位不速之客又来到这间房屋,胡律师依然和之前一般刚坐下时就拿起纸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因为夏弘在离开房间时,明确表示他不愿意当傅夫人的辩护律师,因此情况又回到原点,依然是几天前的胡律师来为傅夫人进行辩护。
胡律师这次仍然拿来了一沓资料,但是这沓资料却不是傅氏集团的相关材料,傅夫人坐在他对面,像是一具没有任何生气的雕塑,自从夏弘说出那番钻心挖骨的话之后,傅夫人的脑袋陷入一片短暂的空白。
直到胡律师坐在她对面,才慢慢缓过神来凝聚焦点看向对面这位律师。
胡律师给予傅夫人充足的时间来调整自我状态,注意到对面傅夫人调整好状况之后,这位律师轻咳嗓门,慢慢抬眼看了下傅夫人。
也就是这平静一眼,几乎要让傅夫人汗毛倒立,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她的一颗心脏在这平静的眼神下面已经开始不断地向深渊坠入。
明明情况已经不可能再继续糟糕了,难道还有比这般情况更糟糕的么?
傅夫人挺直脊背死死盯住胡律师,胡律师则没有耽误时间,而是拿出两张纸在傅夫人面前晃了晃:“纸上的文字是令尊亲自写的,两位老人的意思是觉得夫人您呢,出来的概率已经非常小了,所以他们希望您能顶夏弘的罪,毕竟夏家还要保住一个孩子,而夏弘以后还要娶妻生子的。”
简简单单的一段话,几乎要让傅夫人心脏坠入冰窖,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如此这般糟糕的境地中听到这番话语。
这番话语就像是一群密密麻麻的飞刀,将她整个人凌迟出道道数不清的伤口,而这每一道的伤口好像都在嘲笑她年轻时的愚蠢。
年轻的时候忘却自己的生命来力挽狂澜,挽救夏家,然而在她的双手布满鲜血和罪恶之后,她最亲爱的母家要放弃她去保护另外一个孩子。
傅夫人在这一刻几乎能想象到她的母亲父亲以及夏弘之后的生活,因为在这么多年里,夏家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凭借这些财富,三人仍然可以继续优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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