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被他逗笑了,端起料碟:“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但教训还是有的。”
“什么教训?”雁归问道,顺手又给他夹菜。
“以后倘若有机会见到左琅,无论她做什么东西都别吃,有毒。”
雁归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叶王爷笑够了,突然问道:“云舒,方才你说的江越人是?”
“越人是天都江氏这一代的本家长子,下一任的江家家主。”楚岚说道。
“又是天都江氏……”叶檀挑眉,“那江千秋是谁?”
楚岚想了想,才回答:“他们……是同一个人,越人是他的表字。”
“原来如此。”叶檀点头,“江氏医术的确名不虚传,想不到,这位江先生与我们还有这种渊源。”
“是……唔!”楚岚刚一开口,嘴里就被雁归塞了一块肉,雁归挑眉道:“先吃块儿肉!菜要凉了,吃了胃不舒服!”
陛下被自己的醋味儿熏得上了头,于是也没留意,方才喂给楚岚的是自己蘸碟里的菜,楚将军又在这些细节上堪称粗枝大叶,吃进去才发现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叶王爷眼瞅着楚将军一张脸迅速窜红,扭过头去咳嗽了几声,把眼泪都咳出来了。
“云舒!”雁归一惊,才发现自己方才蘸错了料碟,赶紧扔了筷子去倒茶,“快!云舒,喝口茶!”
“好辣!”楚岚被辣得耳朵都红了,就着雁归的手灌了半杯茶,但是显然用处不大。
“喝这个!云舒,含嘴里别咽下去。”叶王爷立即斟满一杯米酒递过来。
楚岚马上接过来,把米酒倒进嘴里含着,凉丝丝的甜味儿在舌面上蔓延开来,总算缓解了满嘴火烧火燎似的疼。
“怎么样?好点没有?”看见楚将军眼泪汪汪地瞪着自己,雁归是又心疼又心动,“怪我,明知道你不能吃辣,还蘸错了料碟。”一边说,一边给楚岚又倒满一杯米酒。
楚岚含了一会儿就把嘴里那一口酒咽进肚里,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雁归面前那个料碟,一开口嘴巴里就好像还在冒火:“这么辣,你怎么受得了?”
“习惯了就好。”雁归笑着夹菜在自己那个料碟蘸了一下,还特意放进嘴里吃给他看。
楚将军方才被辣懵了,根本不记得之前他们在说什么话题,于是也没深究雁归突然往自己嘴里塞东西这件事是何用意,可叶王爷却是看懂了,他挑眉笑笑,也不说破。
这一晚,围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小铜火锅,听着外面热热闹闹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这三人边吃边聊,好不惬意。
☆、外扰
乾安帝勤政爱民,理政得法,在他徐徐渐进的推动下,许多新政已经开始初见成效,这位年轻的君主知人善用,不仅将旧朝良臣摆在了各部之首,还破格提拔了不少年轻有为的新贵。这些出身并非显贵,但心怀抱负的年轻人无比感念新帝知遇之恩,较之旧臣则更加赤纯,在推行新政过程中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令雁归如虎添翼。
然而四境之外,尚有外敌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中原这方沃土。
二月初二才刚过,西北的加急战报便快马飞抵京城。
境外的戎虏国大军压境,沈樵将军率领梧州守军拼死抵抗半月余,最终不敌,沈樵险些战死,被属下拼死救下后,不得已率领残余的梧州军退守百余里外的嘉峪关,嘉峪关外,梧州及周围郡县全部失守。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一片哗然,上将军楚岚紧急调派距嘉峪关最近的青州守备军以及西南颍州守备军驰援嘉峪关,沈樵将军伤势颇重,梧州军目前只有两位副将主持军务,楚岚又加发一道烽火令,命颍州文将军随军速速北上,暂代沈将军指挥之职。
散朝之后,楚岚随雁归一起回到御书房,坐在他自己的书案前,将那封战报又仔细读了一遍:“雁归,戎虏那些红毛子虽然这些年对梧州骚扰不断,但他们的国力在这种拉锯战里也消耗不小,突然实施这种大规模进犯很不正常,我总觉得他们饿狼夺食的背后似乎还藏着某种目的。”
“意思是说,他们是像玉冠山的疯狼一样声东击西么?”雁归问道。
“对!”楚岚突然想到了什么,翻开书案的夹层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抽出信纸,目光在那几行工整的墨字上来回逡巡了几遍,眉头越拧越紧。
雁归连忙凑过去,见那信纸上写着几件毫不相关的事情,楚岚指着其中一行小字:“腊月初三,郸州有一伙协马台商人自东南海港登陆,在郸州盘亘半月方归,来时十二人,回程十二人,这几人留在中原,有十人始终在郸州境内,其中两人当晚便离开了郸州城,我暗中派人追踪过这两名协马台人的去向,发现他们乔装北上,在四日后扮做走商自颍州出关,一路向北,第七日经梧州却未停留,然后失踪,七日后,这两人又悄然潜回郸州,随商队离境。雁归,你说他们在十四日内往返戎虏是要做什么?”
雁归一惊:“云舒,你的意思是这一回戎虏进犯其实也是在吸引我们的兵力?然后协马台借机再取东南?”
“可能性极大。”楚岚点头,“历代新帝登基,一些小国便会借社稷未稳之时前来滋扰,戎虏这一回,就像是过了今天没明天似的,打得太用力反倒会让我们发现一些他们企图极力掩盖的东西:外强中干,或是还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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