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嬷嬷笑的一脸菊花,“姑奶奶摸出滑脉了?”见韩莞点头,笑容更大,“姑奶奶赶紧上床,老奴去跟郡主禀报姑奶奶身子不爽利,请御医来看看。”
韩莞的确想再睡个回笼觉,却知道大宅门里不能任性。古代女人可不是现代女人,前世办公室的女人一怀孕,都不知该怎么撒娇才好,丈夫也恨不得把她供起来。韩莞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可没少见识过。而古代女人不仅要继续贤惠,还脑抽的认为该给男人备通房,女人怀孕日子不好过的是男人……
她当然不可能备那什么,但一怀孕就睡懒觉,她还做不出来。
困得难受,她就提前去了正院。今天两只虎在正院歇息,她想跟儿子多说说话。
春嬷嬷也跟去了。她要私下跟和昌禀报,请位御医来诊脉。
秋日清晨已经有了些许寒意,韩莞在褙子里加了一件缝了菱形小格的坎肩。这种坎肩她让丫头多做了几件孝敬长辈,长辈们都喜欢,说又保暖又不臃肿。
来到正院,和昌和两只虎正坐在炕上吃早饭。
早饭有鱼汤蒸蛋,韩莞一进门就开始打干呕。
她用帕子捂着嘴和鼻子,浓浓的鱼腥味还是往鼻子里钻。有些生理反应就是这么奇特,突然的,毫无征兆地就来了。
两只虎以为韩莞生病了,吓得赶紧下炕拉着她问,“娘亲怎么了?”
春嬷嬷笑着跟和昌轻言几句。
和昌大喜,问道,“明承媳妇摸出滑脉了?”
春嬷嬷笑道,“摸出来了。二奶奶医术好,摸脉最是精湛,不会错。”
和昌咯咯笑道,“蜜月期就怀孕,明承媳妇倒真是多子多福的命。快坐下,不要闪了身子。”又喊着两只虎,“傻孩子,你们就要有弟弟妹妹了,快莫缠着你们娘。”
两只虎乐得一跳老高,还伸出巴掌互拍了两下,扶着韩莞坐去椅子上。
下人把蒸蛋羹拿走,韩莞才好过些。
两只虎又去求和昌,“奶奶,若娘生了弟弟,就爷爷取名字。若生了妹妹,奶奶帮我们求个情,让我们取名字,名字我们都想好了。”
他们知道,取名权属于祖父,连爹娘都没有。
和昌笑道,“哦,是妹妹你们取什么名字,若好听,奶奶就帮你们说情。”
二虎道,“妹妹是哥哥的贴心小棉袄,暖和。生一个妹妹叫谢暖,再生一个妹妹叫谢和……”
大虎接口道,“小名就是暖暖和和。”
和昌咯咯笑出了声,“哎哟,真好听,只听这两个名儿就暖和到心里去了。好,好,奶奶帮你们。”
吃完早饭,几人去明寿堂,二夫人、谢明珍、三奶奶、谢卓已经来了,只还未满一岁的谢琳还在睡觉。
两只虎跑在最前面,一进去就跟老爷子和老太太说,“太爷,太奶,我们要有弟弟妹妹了。”
为了讨老人家高兴,才把“弟弟”加上去。心里却默念着,要妹妹,要妹妹,要妹妹……
老爷子笑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老太太也是一喜,笑道,“家里子嗣不丰,最好再生一个胖小子。”
二夫人和谢明珍、谢三奶奶都笑着说了“恭喜”。
二夫人道,“真是喜事成双。我正想跟公公婆婆说呢,明谦屋里的那个丫头叶荷,昨儿下晌也诊出有身子了。”
谢老太太听了点点头,没多言语。她现在特别不喜欢庶长子,若没有明继,于婆子也整不出那么多的事。
谢老爷子也不高兴。他不好说儿媳妇,想着等儿子孙子回来教训他们,庶长子祸害家里还不够吗?他冷哼一声,起身带着两只虎去了外院。
和昌更不高兴。一个小妇怀孕,怎么能跟宗妇怀孕相提并论,还说什么“成双”。
她不接二夫人的茬,对韩莞说道,“好好保养身子,管家无需亲力亲为,小事下人管着,大事来问我……”
谢老太太也嘱咐道,“正是这个理儿,明承媳妇不许好强。珍丫头学了这么久,有些事就交给她做。不仅不要管家,那些工厂铺子也不要多管……”
两个中老年妇人只围着韩莞说,二夫人心里冷哼,却不好表现出来,又横了谢三奶奶一眼。
谢三奶奶又低下了头。
谢老太太更生气。原来看着这个儿媳妇挺懂礼知进退,现在是怎么了?
她把谢卓招呼到自己身边坐下,说道,“明谦媳妇刚刚二十出头,还能生三胎、四胎,总能出儿子来。”
谢二夫人听出婆婆这是在敲打自己,涨红了脸。
巳时,御来诊了脉,笑道,“恭喜恭喜,二奶奶有喜了。”又说韩莞身体很好,只须注意不要劳累,适当活动就好。
韩莞回院子歇息,老太太和和昌赏了许多补药过去。
晌午两只虎没回内院,因为不专心听讲被张先生罚了。不仅打了他们的手心,还罚他们面壁思过,不许吃饭。
老太太和和昌听说后极是心疼,派人去前院向张先生求情。张先生刚正不阿,见都没见。
晚上男人们下衙,听说韩莞怀孕都高兴,听说谢明谦的通房怀孕,谢二老爷直接摞了脸子。
谢国公不好有所表示,心里也是不赞成。
回安院后,谢明承摸着韩莞平滑的小肚子,听韩莞科谱孕期知识。这时候的孩子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几个月大概多少斤,什么时候长四肢,什么时候长五官和屁屁。生儿生女不是女人决定,而是男人……听得谢古人眼睛鼓得牛眼大。
“那个什么超,真的能看到肚子里的娃,还能看得出男女?”
“那当然,这是科学。”韩莞道,“等到明弘大师从国外回来,就请他把阿拉伯数字‘带’过来,教会大梁朝的人。他云游四方,不仅传经,还应该传科学。过两年,我把望远镜弄出来,再弄显微镜,出处也打到明弘大师身上。”
明弘大师前世留过洋,学的好像是工科。或许他一心扑在佛学上,忘了科学才能真正拯救人类。不需要他教别的,只教数学就好,最好二虎能当他第一个学生。那些知识韩莞不好传授,但走南闯北的高僧做的到。
第四百九十三章 家规
两人正说笑着,喜眉进来禀报,“世子爷,二奶奶,二房出事了。”
“怎么回事?”韩莞问。
喜眉道,“听说二老爷不许有庶长子,命人给叶荷灌了药,还训斥了二夫人,打了三爷。”
谢明承说道,“二叔做的对。三弟妹还年轻,又不是不能再生。咱们家就是因为留后,庶长子,才出了这么多的事。以后我当家会制定一条家规,男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话我跟爹说过,爹也说定的好。”
要韩莞的意思,男人四十无子也不应该纳妾。但她知道这个观念不适合这个时代,谢明承在她的的熏陶下,思想已经很先进了。
白苏把谢家整得惨,这些人都吓怕了。
除了绝对不能闻鱼味,谢明承不脑抽的在和昌跟前秀恩爱,养胎的日子还算好过。天气好去长辈那里敬敬孝,拉着谢明珍在花园里散散步。天气不好,长辈还会遣下人来告知,今天哪里都不许去,小心跌着。
特别是休沐日,赵家小姐妹和蔡家小姐妹都会来家里陪她。再加上珍儿和宝儿,三对孪生小姐妹爱死个人,还会把老太太和和昌、谢明珍吸引来安院。韩莞心里也想要闺女,把她们当成前世的大头娃娃照片,看不够的看。只是,她想生一个,而不是两个。双胞胎虽然讨喜,生起来遭罪,特别是在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危险。
反倒是两只虎在休沐日没时间陪她。因为他们的朋友太多,经常被约出去骑马或是游玩。
年底,杨老太爷和杨老太太先后去世,蔡家姐妹不好再住在杨家,休沐日暂时住来了安院。珍儿和宝儿的家人也找到了,家里是大乡坤,把她们接回了家。
这一年,因为建立了多个玻璃工厂,庆通玻璃行收入大大缩水。但因为庆通玻璃工厂还生产质量优异的各式玻璃制品,庆通行依然是界内龙头老大,朝庭的玻璃制造行也远远不及。
加上丽影粉妆工厂和虎达制药厂收入持续增长,聚满楼的收入忽略不计,韩莞个人年收入还是突破了十万两白银。
还有一件更大的喜事。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和王赵磻终于被立为太子,文氏为太子妃,吴氏为太子良娣,柳氏为太子良媛。
谢家行事更低调了。皇上透露想升谢国公为兵部尚书,谢国公猜测皇上在试探,以身体不好为由力辞。皇上又想让谢明承当御林军统领,也被谢国公以经验不足力辞了。
转眼到了二月初,韩莞已经怀孕五个多月,肚子很大了。
大奔和大牌成长了威猛高大的狗狗,乌风和雪影成长了漂亮健壮的大马,驴叔享受着悠闲的晚年生活……只一点,翠翠和豹子还没回来。
除了韩莞紧信它们活着,有一天会回家,其他人都失望了。两只虎还提议给它们建衣冠冢,韩莞推说再等两年。
初八下晌,韩莞等人谢明来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来到明寿堂。
谢明来进来,第一眼看的就是韩莞这个方向,还勾了勾唇角。
韩莞只认识谢明来,见过谢明兰两次,也猜出另两个人是谢三老爷谢理和谢五爷谢明楚。
谢三夫人死了一年,以后三房可以出来正常人来客往了。谢老太太已经开始给谢三老爷和谢五爷相看媳妇,谢国公还给谢明楚在狼卫营找了个差事,八品小武官,过几天就去应卯。谢明来今年会下场,谢家对他能考上秀才都持乐观态度。
怕谢三老爷闯祸,谢家不愿意再让他当官,出银子捐了个五品散官。
三房一家又团聚在这里,谢老太太高兴,把谢明来招去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让他好好用功。
谢明来又小声提了个要求,“祖母,孙和会努力不懈怠,争取今天中秀才,明年中举人。能不能孙儿每天多练半个时辰琴?”
谢明来属于好孩子型,信守承诺。在国子监弹多长时间琴谢家长辈又不会知道,自己偷偷弹就是了,但他就是要跟长辈说清楚。
谢老国公听了又想骂人,谢老太太拍拍他的胳膊,让他不要发火。又对谢明来说道,“好,我信你。你可以每天多练半个时辰,但月考、岁底要进前三名。若你食言了,明年秋闱你未中,就不许再弹琴,直至中了为止。”
谢明来喜的起身,给老两口深深一揖。
“孙儿定不负祖父、祖母期望。”
谢明珍笑道,“六弟聪慧又守诚信,他说努力不懈怠,肯定会努力不懈怠。”
老太太点点头。三儿子糊涂,五孙子不成器,三房将来就靠这个六孙子了。六孙子聪明,阻止不了他喜好音律,就用他的这个喜好鼓励他。
男人们下衙回来。看到谢国公,谢三老爷的脖子缩了缩。这一年来,谢三老爷反抗过几次,也被谢老国公和谢国公让人好好收拾过几次。他现在怕谢国公,比怕谢老国公还甚。
谢国公对谢三老爷是又气又愧疚,气他不争气,愧疚是因为自己白苏才选择嫁给谢三老爷,祸害了三房一家。
饭后,两只虎陪祖母去正院,谢老国公把成年男人留下,要帮助帮助谢三老爷和谢五爷。其他人各回各院。
蜜蜡扶着韩莞慢慢走回安院,前面丫头提着玻璃灯照明。
来到院门口,谢明来已经等在那里了,手里还拿着一管洞箫。
真是个乐痴。
韩莞笑道,“来给我吹箫?”
“是。我在心里默了‘西山月下’无数遍,还没有真正吹过。第一次吹,想请二嫂听,看我跟西关居士有多少差距。”
韩莞现在一点不想听那首曲子,影响欢乐的心情。又不好拒绝这孩子,只得请他进屋。
韩莞坐上炕,听谢明来吹起来。
箫声悠扬动听,极是悲情,完全不像第一次吹。他比韩苒等很多人都吹得好,依然比不上周大娘。
曲毕,韩莞实话实说。
“吹得非常好,比那些练过无数遍的人还好。不过,无法跟西关居士比,她是用她的心在吹,吹的是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