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当初朝中人人惧他怕他总是事实吧?”
“大概是怕震慑不住人,故意摆出恶模恶样方便行事。”
茶摊上的其他人听着听着,渐渐越来越多的人凑趣加入了谈话。
突地一道极悦耳的女声悠然插话道:“也许就是天生的气质呢。”
众人闻声看去,见是一极美貌的女子,便少不得把那句怒冲冲的“妇道人家懂什么”咽了下去,其中一人调笑道:“小娘子若想参与讨论,不如坐过来,我请你吃茶。”
另一人扯住他,低声道:“想什么呢?没看见她身边那黑面煞神?”
那人定睛一看,果然这女子身边坐着一男人,模样倒是俊俏,就是看着凶神恶煞的,眼神一扫就无端让人在这酷暑天里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这美貌女子和黑面煞神,自然就是燕惊鸿与谢寒宿。
他们离开云城后,去了兰台县,沿着当年燕惊鸿返京时的路线,一路走走看看。
大荣天下,河山万里。
离她上次经过,不过短短五年间。
这些地方都已经比她当年所看到的更好。
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也更多。
这般迅速的发展,实在是她当初并未敢奢望的。
她的好心情一路都没有断过。
两人从兰台县一直闲逛至京城外,在城郊的茶摊稍作歇息。
就连这里,也有人在议论先摄政王。
燕惊鸿倒并不感到意外,京城本就是这场蓄谋已久的平反的发源地。
这里的人们,所谈论的,和云城书生大体一致却又稍有不同。
她托着腮对谢寒宿感叹:“唉,我说了实话,这些人偏又不信。”
谢寒宿笑了笑,当年无数人试图妖魔化他,提起他的名字,几乎可止小儿夜啼。
如今又要神化他,连说一句“天生的气质”都要被人怒目而视。
着实让他哭笑不得。
众人继续讨论着他们心目中的摄政王。
“要我说,谢公扮做恶人,也是为了激励陛下上进,有一个手握重权的臣子在你卧榻之侧虎视眈眈,这必然是会逼迫人恐惧不安进而勤学上进的。”
燕惊鸿略有些惊诧:“居然有人猜中了你的心思。”
谢寒宿摇摇头:“你那皇弟,才不怕我。你当初拎着他耳朵逼他进学,都比我恐吓的效果好。”
“那都多久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燕惊鸿笑道,“给孩子留点面子吧。”
“我是在夸他,”谢寒宿似笑非笑,“他看人很准,这点倒是和你一模一样。”
“夸我的眼光?”燕惊鸿挑眉,“你是在变相称赞你自己吧,我的夫君大人?”
谢寒宿笑了起来,自从诈死之后,他笑得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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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
太傅府。
韦云图下了朝,正在书房里处理公事。
这个任性的小皇帝,给谢寒宿平反后,又要为皇姐正名。他有一个好姐姐,就恨不得告诉全天下,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姐姐不是你们印象中那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
所有人都说燕惊鸿命好,同母弟弟捡漏登了基,又有谁知道,这份好运气其实是她在乱军之中拿命拼来的。
命好,命好,若她不争,哪里来的这份命好?大家都在心胸狭隘的景王手下讨生活好了。
小皇帝派人散播的传言,已经初见成效,虽然大部分人目前并不相信晋宁公主有如此能耐,但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这是一个聪慧且仁厚的皇帝,他看不得人受冤枉,他身上有着所有明君应有的特质。
大概心不够狠算一个缺点,韦云图摇摇头,却也正是这个“缺点”让众臣愿意真心辅佐。
书房的房门被敲响,张礼给韦云图奉上一盏茶,含笑看着他。
自从回京重任太傅以后,韦云图一直心情很好。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表现得这般明显,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张礼看得出,韦云图和在徐家村时的状态判若两人,和在先帝手下任职时也有天壤之别。
同样是劳心劳力,在先帝的朝堂上,韦云图有一种疲于奔命之感;在今上的朝廷上,韦太傅再忙,看起来也是容光焕发,精神矍铄。
此时,他手握一本文书,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这个晋宁啊。”
听他提起销声匿迹三年的长公主,张礼好奇问道:“晋宁殿下怎么了?”
韦云图笑道:“她啊,她心眼可是多得很,在这种地方又留了一手。”
三年前,谢寒宿“身死”,本该清流一派自此一家独大。
但燕惊鸿离开前,确保了朝堂里仍有一小股势力能够制衡清流。
这股以镇北侯为代表的新势力,在朝中发展迅速。毕竟傅询是有实实在在的战功傍身的,又是帝王宠臣,自然会有人围绕在她身边,成为为她所用的势力。
朝上一家独大从来不是好事。
纵然自己就是清流之首,但韦云图是赞同燕惊鸿的做法的。
他总有退下去的一日,不可能永远为清流掌舵。
而下一代的掌舵人,韦云图心中已有成算。
沈流墨,有才华,有能力,有胆识,有魄力,有少年英才的美名,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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