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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蓝光芒乍起,泛着散之不去的寒意与杀气,灵光化作剑刃,将这些扑上来的怪物尽数抵挡下来。
    鲜血喷溅洒落,染湿了结界外满地厚重的霜雪。
    结界内的人无不攥着手中武器,蓄势待发地紧张注视着外面的情形,生怕这些不知疼痛和疲倦的怪物冲破结界袭向他们,毕竟这结界虽发出可怖威压斩杀了一只又一只的怪物,却仍不可避免地被遗留下的凶兽猛烈地撞击攻打着,偶尔闪烁出水波动弹一样的光芒,令人心中疑虑焦躁。
    人这种生物,一旦到了混乱的边界,便会暴露出掩藏于灵魂底处的丑恶来。
    祁清和立于城墙之上冷眼旁观半晌,就在这短短时间中,竟是有两三个修士都躲藏在人群中将身边的同伴突然朝外推去,面容上的神情已不受了控制,展现出了最真实的内里。
    她眸色微暗,轻嗤摇头,抬手放出灵力将那些浑水摸鱼的作恶之人尽数与被推出的人换了位置,随后不紧不慢地戴上银边面具,足尖轻点,身形如掠影般转瞬落于登记大殿之前。
    楼主!
    巡逻军队、殿中弟子皆认得她,此时纷纷上前恭敬作揖行礼,齐声唤了句。
    白玉楼楼主?
    外来修士目光霎时投来,却踟蹰着有些不知该如何称呼。
    最终还是一个长相不俗的佩刀女修上前一步弯腰行了礼:见过楼主。
    祁清和淡淡瞥过她,面具下眉梢轻动,颔首应下了。
    这女修分明是方才被同伴推出去的几人之一,此时脸上惊怒之意犹存,但竟是第一个收整隐忍好情绪上前行礼的,如此看着,心性倒是不错。
    世上之人,大多是在乎这个名次的。
    第一的已然夺走了众多目光,后来的那几个纵然再过突出,也终是压不过前人的风头。
    你叫什么?
    苏南星。
    女修一怔,随后连忙回道。
    姓苏?
    这一次,祁清和的目光彻底凝在了她的身上,细细打量几下,眸中有些恍然:你母亲可是浮世馆的苏京墨?
    苏南星下意识捏了捏佩在腰间的刀柄,瞳孔中神色一凛,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看眼前墨绿长裙的女人:楼主认得我的母亲?
    祁清和敛眸扫过她有些紧张的动作,不置可否地抚了抚自己的袖边:我认识你母亲时,你尚未出世。
    如今竟也这般大了。
    岁月的流逝,纵然是真神也无法改变。
    怪不得祁清和方才瞧她时隐隐觉得有两分熟悉,原来是苏京墨当年怀着的那个孩子。
    话至此处,女人便停下了,也不管苏南星似有话说的神色,只转身嘱咐了一旁守着的弟子继续将这里聚集的外来修士记录完毕后带入大殿内签立契约,随后就一人孤身踱步向了结界处,指尖上灵光蓦然升起。
    那一刻,此片天地间的风雪皆停滞于空中,兽潮怪物的身上开始点点溢出银白的光芒,尽数朝着她手下飞涌而来。
    随着这些银白光芒的流出,方才还暴虐躁动着的凶兽群中开始响起一片又一片的垂死前痛苦的哀嚎,一具具庞大可怖的身躯轰然倒下。皮肉开始收缩干瘪,骨头开始弯曲脆弱,筋脉开始枯竭断裂它们身上的所有生机如被吞噬夺去了一般,化为银白光芒归于祁清和的手下,被她吸收殆尽。
    众人只能骇然看见,不久前如同一座座重山乌然堵挡攻击着结界的兽潮不过才几瞬的功夫就化作了一滩滩褶皱着的肉皮一样的东西。
    这场面着实恶心,可是在场之人已经没有那个空余的心去在意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感了。生机被夺去后衰老的过程让所有人都心悸恐惧,他们不自觉地将惊骇的目光投向静立于结界前的女人,却见她此时正缓缓合起了双手,指尖灵光霎时消逝。
    与此同时的,结界外的一眼望不尽的尸体亦俱无声化作灵光散落。
    停滞着的风雪重新涌动,卷着那些点点灵光与地面上洒落的鲜血飞往空中。
    皑皑白雪再次铺盖,此处天地银装素裹一般,仿若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女人墨绿的长裙甚至没有半分波动,仅是覆手之间,一切便都归于平静。
    祁清和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瞳孔中幽光微闪。
    她等了这么长时间,便是在等这场兽潮。
    像是肯定,实则试探。
    这场演出落幕之后,想必幕后焦虑之人也该晓得她的位置了。
    只等将那几个蠢货引下来,收回她曾经给出的东西,再顺便将她随着那些被夺去的气运和神力而转移在魏璃书魂魄上的大道意识也借此在下界一举歼灭。
    女人抬手抚了抚发髻,兀地微皱了眉心。
    生死混沌之道,她仍旧是欠了些功夫。
    恐怕还得劳烦那几个蠢货帮一帮她。
    怎么了?
    祁清和方踏入房门,侧身阖门之时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她也不甚在意,抬手继续自己的动作。
    我想要你。
    传入她耳中的,是身后之人沙哑却异常狠决坚定的声音。
    女人一怔:什么?
    我想要你。
    顾寄欢一字一字,缓慢地重复了一遍。
    她看着怀中的人,目光幽暗凶戾得宛如一匹真正的狼,凑过去含住了女人的耳垂细细磨着:我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牵绊。你与我在一起,我可以提高修为给你卖命。
    阿和,师父,好不好?
    祁清和抿了抿唇,抬手想要推开她,腰上的指尖却攥得愈加地紧。
    贴在她耳畔的人陡然轻笑了下,柔柔地吻了吻她的脖颈,声音瞬间软了下去。
    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我也算为你死过一次。
    阿和,不要拒绝我了,好不好?
    女人的指尖一顿,眼帘微颤,默然半晌,到底是放了下去。
    祁清和侧身去看了看她:你想起了什么?
    是轮回中的那一世还是所有的身为清萱的记忆?
    祁清和蹙眉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这人掐着腰死死按在了身后房门之上。
    紧接贴上来的,是近乎于疯癫了似的又吻又咬着她脖子的顾寄欢。
    姑娘含糊着止不住地笑,凤眸中霎时浮现了水雾:想起了好多呢尤其是那个骗了我的心、取了我的身子后又狠心舍弃的散修
    女人的指尖下意识捏了捏,却并未抬起推开。
    祁清和微微偏过了头,抿唇阖眸不语。
    姑娘在耳边笑叹着唤她,一声又一声,满是压抑不住的偏执疯魔。
    阿和阿和阿和
    你疼疼我呀我只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9 23:45:45~20211013 01:1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1章 终沾身
    阿和。
    祁清和醒来时方天亮,窗帘被紧紧拉上,房门亦锁着,屋内光线暗沉,空气中悄然弥漫着一股子散之不去的暧昧甜腻的气息,这叫女人有些不适地蹙眉偏了偏头,睁开了些的眼睛复而阖上,搭在身上的手臂稍稍一动便生出些酸痛之感来。
    昨天一直从下午折腾到了深夜,倘若不是祁清和忍无可忍当真有些气恼动怒了,只怕身旁这得寸进尺、最会爬杆子的人还能拉着她继续荒唐放肆下去。
    她才有点儿动静,早早就醒来搂着她片刻也不舍得移开眼的顾寄欢便察觉到了,稍圆的凤眸乖顺柔软地弯起了些,瞳孔中霎时掀起点点涟漪般的波光,小心地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低声唤着。
    这个动作与其说是吻,倒更像是无声地蹭了蹭祁清和的脸颊。
    可是如此无言的讨好并未起到预期的效果,被她搂在怀中的人闻言后只睁眸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后便撑着身子从她怀里退了出去,抬手给自己理着衣襟遮掩了几分不觉露出的满是痕迹的肌肤。
    顾寄欢抿了抿唇,也慢慢坐了起来,探过去想要给她揉揉腰:是不是生气了?
    我下次不这样了,阿和不要生气好不好?
    姑娘嘴上说得可怜又诚恳,眼睛里却是滑过些许吃不到骨头后恹巴巴且不甘不愿的色彩。
    当心爱的人躺在身下似是纵容般任她动作,眉心间的漠然与隐忍逐渐破碎、抑制不住地为她露出妩媚的绽放到极致的娇艳之色时,顾寄欢脑海中那点仅存的理智于顷刻间轰然崩塌泯灭。
    她喜欢看祁清和为自己露出那般失控了的不复往日中冷心无情的模样,这会给她一些甜蜜的错觉,让顾寄欢近乎要以为她们便是如此亲密无间的恋人、祁清和也终究会为她动一动真心。
    女人冷眼扫过她,嗤笑了声,懒得应答这样虚伪的话,毫不客气地拍开她伸来的指尖,拉着衣襟缓缓站起,从她身上跨过,自床榻飘然落了地。
    白玉楼的堡垒结界外几乎每天都被前来寻求庇护的修士挤满,这些人经过弟子们的审核报备后立下契约进入堡垒中。刚开始时所有的事情都异常地顺利,但到了后来,前来雪域的修士越来越多,个人住处以及对这些修士的后续安排就开始面临着严重的问题。
    祁清和要处理的事务日益繁忙,也没工夫整天跟顾寄欢纠缠情爱之事。若是当真执笔书写起来,那么纵然姑娘在旁边百般娇唤勾引她都不会正眼瞧上一回。
    这也让顾寄欢气得每每都恨不得将她手里的东西抓过来撕碎扔了。
    阿和,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祁清和垂眸将手中的墨笔放下搁置在砚台边,尚未抬头就听见身后传来的关切声,姑娘娇软的身子慢慢贴上了她的背,这只胆子愈发大了的小狼崽子凑在她耳边呵气如兰,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求和欲.望。
    女人眉梢微动,有些无奈地阖了阖眸。
    这哪里是来劝她去休息的?
    这分明是使着劲儿想把她拖进温柔乡里剥皮拆骨地吃下去。
    感觉到那本落在她肩上的手正不安分地往下移着,祁清和实在忍无可忍,侧头抬起指尖一把抓住了那双爪子,低斥了句:莫要乱动。
    若说她有多喜欢纵容这人,倒也不至于。
    祁清和之所以会如此忍让,除了与清萱说不清的关系以及轮回记忆中的特殊情意外,其余的也不过是在基于自己一时心软之上想让顾寄欢安分一点罢了。
    她的心,坚硬之处更胜磐石,暂时还未能琢磨明白轮回时那点儿异常的感觉。是以,祁清和的一举一动、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她在用一些不甚在乎的东西去交换到当前最有利于她的东西而已。
    顾寄欢也好,剩下那四个也罢,祁清和对她们的期待值都很低。
    只要她们别再惹事儿、不要扰乱她早已布好的棋局就行。
    毕竟从洪荒降生之日起,她便极为厌恶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而那个人最喜欢干的,也莫过于在她厌恶的底线蹦跶。
    阿和~
    姑娘顺势将身子一软,直直坐在了她的腿上,拖着长长的尾音与她撒娇。
    祁清和瞧着她的神色便觉额角一抽,连忙赶在她开口之前抬手堵住了她那些不正经的话:今日我要去看一看新入内的修士,你可要与我一同?
    顾寄欢眨了眨眸,眯着凤眸乖巧地点了头。
    我要跟阿和一起。
    时时刻刻都要一起,永不分离。
    那便走吧。
    女人轻轻拍了拍姑娘的背,示意她从自己身上下去。
    顾寄欢眼尾微垂,一副老实得不得了的样子,却在下去的前一秒猛然凑上来啄了下祁清和的唇瓣,随后才心满意足地弯着眸子听话地站到了一旁。
    祁清和眼帘颤了下,面无表情地抬袖擦了擦嘴,也不看她,自顾起身走了。
    阿和等等我。
    女人对身后的声音充耳不闻,眸色淡极。
    可当一只手偷偷伸来将要握住她的指尖时,祁清和恍若未觉,并未阻止。
    楼主。
    就在她们行至大殿白玉楼的主殿外准备进去时,陡然有人唤住了祁清和。
    女人足下一顿,转头瞧了一眼,那有些迟疑地立于不远处的女修,赫然是不久前被她救过一次的苏南星。
    毕竟是苏京墨之女,祁清和神色稍缓,颔首应了:可有事?
    嗯这是阿娘托我转交给您的。
    苏南星看起来有些紧张,只极快地抬眸瞧了祁清和一眼便垂下了头,恭敬地将一封信和一个雕着青花纹路的小瓷瓶递到了女人的面前。
    啊,苏京墨就是我的阿娘。
    她见着女人一时间没有接,便连忙补上了一句。
    祁清和敛眸扫了眼,抿唇抬手接过了。
    苏南星暗自瞧着她的神色,迟疑了下,指尖捏了捏自己的袖摆,还是呐呐开了口:阿娘说她很想您。这是她给您做的一罐子蜜饯她说希望能够再见您一面。
    祁清和:她费心了,有缘自会再见。
    女人的腰上已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手,饱含着主人的怨气和酸意,正想着法子地在祁清和腰上揉捏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动作轻柔得很,想掐不舍得掐,倒跟撒娇调情似的。
    周身人来人往、弟子成群,人杂眼多,祁清和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上所戴的银边面具,默然伸手将自己腰上的指尖捉住拉了下来。眼见着面前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垂下头仿若在纠结什么,她耐心等了片刻便受不住一旁这狼崽子哀怨委屈的目光,准备拎着顾寄欢进殿了。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小姑娘却兀然嗫嚅着开了口,紧闭着双眼,声音中颇有几分视死如归之感:母母亲。
    顾寄欢:放肆!你在胡说什么?!
    她眸中浮着的真真假假的委屈骤然破散,瞳孔底森寒一片,目光阴冷锋利如刃,陡然侧身正眼看向这年岁不大的刀修,袖中指尖猛地攥紧,倘若不是祁清和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恐怕顾寄欢此时已掐住碾碎了苏南星的脖子。
    苏南星被她如此凶戾的眼神吓住了,骇然后退一步,指尖不知不觉地落在了腰间刀柄上。
    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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