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井迟自出生起就在保温室里养着,后来出院也是大病小病不断,几乎住在医院里,是全家人的心头肉。
比他早两个月出生的宁苏意就不一样了,身体强壮如小牛。
她住在井家的那段日子,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喂井迟喝药,一勺一勺地喂。熬得黑乎乎的中药,冒出来的热气都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苦味,井迟每次喝药被苦得直皱眉都没在她面前闹过脾气。
井家上下的人都感到稀奇,虽说井迟脾气好,很少使性子,但是日复一日三餐不落的喝药,没有哪个孩子是能忍受的。在宁苏意住进来之前,他喝药时大哭过,也摔过碗,甚至扬言宁愿死也不肯喝。
宁苏意来家里后,井迟这些小毛病通通消失了。
井老太太心中欢喜,当即就决定让宁苏意与井迟同吃同住,以至于后来井迟身体大好,可以正常上学,他们也没分开过,一直是一个班,一起上学放学……
宁苏意从来没有不耐烦,逢人就说井迟是自己的弟弟,励志当个好姐姐,在学校里也把他照顾得妥妥帖帖。
宁苏意回忆着这些,慢慢睡着了。
井迟听到耳边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睁开眼睛,手肘撑着床垫半抬起身子,看着床上的姑娘。
她的确睡着了,睡颜那么安静。
井迟轻手轻脚坐起来,侧身靠在床边,曲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姿势慵懒,眼神却渐深渐浓。
第3章 姐姐白疼你了
宁苏意后半夜睡得很踏实,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有人守在身边,心就安定下来。
闹铃响起来时,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偏头看向床边,床垫上已经没人了,夏凉被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放在上面。井迟的大姐夫是军人,井迟高中寒暑假都去部队里跟着训练,应井老太太的要求,增强体魄,因而井迟某些习惯与军人相似。
宁苏意没赖床,坐起来空腹喝了杯温水,去卫生间洗漱。
走出房间,她就看到厨房里的身影,井迟穿着宽大的T恤衫,黑色长裤,系着米白色的棉麻围裙,正在颠勺炒菜,滋滋的烹油声营造出朦胧的烟火气。
宁苏意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一时滞住,略有意外地站在原地,没出声,定定地看着井迟的背影。
她会做饭倒不稀奇,一个人在国外生活总不可能顿顿吃外卖,久而久之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井迟一个从小就有一群人跟着伺候的小少爷,颠勺的动作这么娴熟就很匪夷所思。
井迟关了火,将锅中的土豆丝盛起来装进盘子里,一转身瞧见宁苏意,眼眸一亮:“你醒了?正准备炒完菜去叫你,快过来吃早饭。”
宁苏意趴在中岛台上,两手托腮,瞟了眼上面的两盘菜,清炒土豆丝和黄瓜炒鸡蛋,冒着腾腾热气。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上大学后。”井迟言简意赅,端起两盘菜走到饭厅,折回来给她盛粥。
熬得糯糯的红豆粥,闻着就有一股香味,也不知道他几点起来的。
宁苏意问了一句他起床的时间,井迟捏了捏脖子和肩膀:“不到五点就醒了,睡不着只好起来鼓捣早饭。”
“我说什么来着?”宁苏意站直身子,跟着他往饭厅走,“睡一晚床垫,你这把瘦骨头直接散架了吧?”
井迟笑了笑没接话,给她拉开椅子,等她坐好才绕到另一边。
宁苏意喝了一口粥,太烫了,便只专注吃菜,顺便调侃他一句:“味道很赞,小迟弟弟将来的女朋友有福气了。”为表肯定,她还重重点了下头。
井迟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不厌其烦地纠正:“宁苏意,不要叫我弟弟,你才不是我姐姐,我姐姐多得很。”
他光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就有三个,更别提那些表姐。
“伤心,姐姐白疼你了。”宁苏意揩揩眼角,佯作垂泪状,井迟却不为所动。
两人吃完早饭,井迟负责收拾餐桌,宁苏意回房间换衣服。毕业典礼有严格的服装要求,不能穿露肩膀和胳膊肘的衣服,亮色的衣服也不能穿。倘若不按照要求着装,毕业证都不给你发。
宁苏意从衣柜里挑出一条黑色的长袖裙,想到拍完毕业照还有游行环节,配了双舒适的平底鞋。
门被敲响了,宁苏意说了声“进来”。
井迟推门走进房间,看见宁苏意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亮起一圈亮白灯光的化妆镜涂抹防晒。他已经换好衣服,白色休闲长裤,浅蓝色衬衫,腿长腰窄,短发全捋上去,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像没毕业的中学生。
井迟在床边坐下,百无聊赖地伸手薅了薅她枕边放的毛绒玩具,玩了一会儿,视线转到宁苏意那边,耐心等她化妆。
宁苏意从镜子里看到他的打扮,忍不住扭头看向他。井迟敞着腿,身子后仰,两只手撑在身体两侧,对上她的目光,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示意她有话就说。
“同样的岁数,怎么你看起来这么嫩,我这么老气横秋呢?”宁苏意似不能理解,回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蛋漂亮是漂亮,比起井迟却更添几分成熟的气质,“亏我还是刚毕业的学生,而你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不公平,岁月对女人真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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