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哉直接把月彦要说的话讲完了,顺便还附带了完整的解释。月彦就很困惑,明明大家都是产屋敷,为什麽这些子子孙孙一个个都能说会道,说出来的话还会让人想要鼓掌,而到了月彦这,说出来的话总是引起别人来打他呢?
“哎,不想给他们压力是一回事,但是老让他们这样憋着,对工作表现也会有影响的,就拿那个不死川来说吧,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已经很难亲近了,公开威胁要把弟弟打残的发言——不管理由是什麽,也许那个弟弟是个人渣,也许是不死川自己有什麽难言之隐,但这只会让其他人更畏惧和他一起工作。别忘了你们可是要一起干翻无惨的,要是队伍裡的成员在任务上都不能互相信赖,怎麽能够顺利把无惨送回老家呢?”
月彦对此相当担忧。
要知道,当初他为了安抚鬼月组新鬼不安定的精神状况,可是花了相当大的功夫在拿捏如何在最保护隐私的前提下,及早发现对方可能的自毁或伤人倾向,并用适当的方法协助新鬼。
那可真是一段紧张刺激的时期,每天都觉得自己是拆弹部队,顺利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因为所以,如果可以倚仗月彦先生的经验,协助孩子们跨过心裡的那道坎,就再好不过了。”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月彦并没有听清楚耀哉后续又说了些什麽,只是出于习惯“嗯嗯!”的回应着。
“太好了!相信有了月彦先生的帮助,孩子们的心理健康也会渐渐改善的。”耀哉的声音通常能令听者如沐春风,但在月彦的耳朵裡,反而更像是响亮的警钟。
——等等,他是不是答应了某种麻烦的事情?
“那麽,我们就不打扰月彦先生了,感谢您的时间。等我把事情安排好了,再请孩子们上门拜访,到时候还请月彦先生多多关照他们。”耀哉一家子七口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满足,独留月彦绞尽脑汁回想自己到底答应了什麽。
第一天和第二天相当平静的过去了。
没有什麽奇怪的事情发生。
第三天的时候伊之助终于想通,原来他妈妈信仰的“缘神教”就是从江户时代流传下来,敬拜继国缘一的宗教。伊之助相当自豪的对其他人描述缘神教的聚会所裡放满的“某位不知名大画家”创作的继国缘一像。对此“某位不知名大画家”月彦觉得,这肯定是某种凶兆。
第四天,一隻精神抖擞的金红色猫头鹰出现在月彦的居所门口,说是主公大人推荐他来找月彦聊聊。
第五天,一隻酒气冲天的金红色猫头鹰出现在月彦的居所门口,说是精神抖擞的猫头鹰和主公大人都推荐他来找月彦聊聊。
第六天,一隻特别害羞的金红色猫头鹰出现在月彦的居所门口,说是他看到精神抖擞的猫头鹰和酒气冲天的猫头鹰都来过这裡,所以他也想要来聊聊。
第七天,月彦已经准备好了登记版和纸笔,木无表情地对着门口的人宣布:“要谈话必须提前七天预约取号,请在这裡留下姓名登记预约。”
——奇怪了,明明他才是那个很贵重的老祖宗,应该要躺平等着子孙来孝敬才对,为什麽每次到最后他都是那个劳心劳力的角色?
没有天理啊!
45
凭良心说,月彦想要直接结束观测,然后暴睡个三天三夜。
这群人的毛病太多了,他只是个千年老鬼,仗着年纪充当一下树洞,提供一点心灵鸡汤,那些太复杂的困扰他治不了。
比如说不死川家可悲的误会,因为阻止变成鬼的母亲杀光家人,哥哥忍痛杀死了母亲所化的鬼,却被弟弟误认为杀人凶手。如今弟弟满怀着对哥哥的愧疚,而哥哥只想要把没有呼吸法天份的弟弟赶的远远地去过正常人的日子。
又比如蛇柱伊黑小芭内整颗心都扑在恋柱甘露寺蜜璃身上,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但就是抵死不肯表白。说什么都不肯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就因为伊黑家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黑历史。
哪怕这些问题在月彦眼里都不算个事——两兄弟见了面就尴尬,是不能换个方式吗?去打电话啊!不想听到对方的声音的话,写封信或者传个小纸条很难吗?
还有那什么“啊!因为我身上流着肮脏污秽的血脉,我只能下辈子再和她告白!”的念头。虽然不想要对这纯纯的爱泼冷水,但仔细想想这个世界的人口数每分每秒都在成长,说不定下辈子两个人正好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老死不相往来。就算运气这么好,下辈子两个人就在门对门,结果时间上没搭好......难道三年起步会比现在这个状况好?
不行啊,这群小朋友。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多负能量,搞得月彦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每天高纯度紫藤花萃取液兑水浇愁了。
试想一下无惨那王八羔子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呢?
啊,肯定寄生在某个富贵之家,掏空那家的人力、财力帮他找青色彼岸花,不然就因为一点屁事就把手下抓来洩愤,再不然就是诱拐处于人生低谷倒霉蛋,给他们灌鬼血毒鸡汤——大概就是这一类的事情。小王八蛋除了“成为完美生物”这点追求以外,没有半点生活情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