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舟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道:“陈嬷嬷放心,你的家人都会好好的。”
陈嬷嬷听了,登时松了一口气,忙磕头谢过:“多谢大少爷,多谢大少爷开恩!”
言罢,她微微抬头,对上脸带笑意的晏景舟,她瞳孔骤然紧缩,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的家人应该不会有事,可她估计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晏景明和晏湘云也是脸色苍白如纸,他们没想到母亲竟然做了这种事,晏景舟的生母真的死在他们母亲手里,难怪晏景舟会费尽心思对付母亲,现在父亲知道了真相,那母亲怎么办?
晏湘玉多少知道点冯氏的所作所为,对此也没有他们那样震惊,只是冯氏为了嫁给父亲,谋害大哥的母亲,当年的冯氏才十几岁,也太恶毒了。
晏景舟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在晏宏宇身上,见他一脸盛怒,眼底掠过一丝讥讽,启唇道:“爹,冯氏谋害我母亲,还企图谋杀我,您是最公平公正不过了,对此你准备如何处理?”
此言一出,晏景明与晏湘云看向父亲,神色紧张,想要为母亲求情,可面对盛怒中的父亲,那双目含怒的模样吓人得很,兄妹俩霎时间说不出话来。
晏宏宇转眼看长子,见长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明显是在无形中向他施压,又看向次子与次女,霎时间陷入两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谁都不想伤害。
晏景舟见状,再次不疾不徐道:“按照我朝律例,杀人偿命,皇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介朝廷命妇?爹,您说是吧?”
庄婉卿默默伸手握住晏景舟的手,无声的安抚着晏景舟,她知道晏景舟现在肯定很心寒,公爹在公务上处理事果断,可到了家事怎的就优柔寡断,迟迟不下决断?
晏景舟侧头看她,心底淌过一股暖流,治愈了在父亲那里所受的伤,反握着她的小手。
气氛一度陷入沉默。
在晏宏宇刚想做决定的时候,晏湘云道:“爹,娘即使做错了事,可她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晏景舟轻笑:“听二妹妹的意思是,在晏家做晏夫人委屈了冯氏?”
晏湘云眼底闪过恨色,质问道:“大哥,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你故意曲解我的话意欲何为?”
“爹是吏部尚书,作为尚书夫人的她在家里前呼后拥,出门亦然,何来辛苦?”晏景舟说着,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脸上的神色渐冷,“我母亲因为她惨死,而我也险些死在她的手里,对她的惩罚就是让她风风光光做了十九年的晏夫人?二妹妹不觉得这样很讽刺?”
晏湘云被问得心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六神无主地看着晏景明。上次没有出人命,父亲都把母亲遣送到庄子上不得回家,现在出了人命,父亲会如何对他们的母亲?
晏景明沉默,有些话他想说,却又难言于口,母亲是晏景舟的杀母仇人,父亲的原配夫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父亲放过母亲。
而晏宏宇脑海中浮现出原配裴氏的音容笑貌,那是个温柔良善的女子,颇有才学,他们也曾一起吟诗作对,烹茶论诗。
若是没有冯氏的算计,他们如今应该是琴瑟和鸣相伴了半生,还有优秀的长子,他们父子感情会很好,不会像如今这般,后半生依旧会幸福度过。
晏景舟又道:“哦,对了,爹可还记得郑姨娘?”
晏宏宇脸色一沉,郑姨娘是他一生的耻辱,他不悦地训斥一句:“你提她做什么?!”
郑姨娘是他出外任时遇上的女子,是个秀才之女,才情容貌极佳,跟裴氏一样是个温柔良善的女子,他甚是喜欢便纳为妾,却没想到郑姨娘竟然背叛他,跟奴仆私通,还把肚子里的孽种扣到他头上。
晏景舟无视他的怒火,不紧不慢道:“当年郑姨娘怀孕,大夫说很有可能是个男孩儿,若是生下来,我也多一个弟弟,只可惜被爹的一碗堕胎药给灌没了,就连郑姨娘也跟着去了。”
说着,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晏宏宇,说出让对方更加暴怒的信息:“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所谓的与奴仆私通,也是冯氏一手策划,您口中的贤妻良母晏夫人,手上沾了三条人命呢,您的原配夫人,您的爱妾,以及您尚未出世的儿子。”
话音落下,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晏宏宇眼前发黑,险些晕厥过去,他震惊地瞪大双眼,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都听到了什么?冯氏不仅杀了裴氏,且还陷害郑姨娘,还借他的手,让他杀了自己未出生的儿子?
晏景明和晏湘云也具是震惊,对上父亲愤恨交加的神情,更是吓得不敢吭声,若他们敢说半句,他们敢肯定,他们会彻底失了父亲的心。
沉默半晌,晏景明看了眼昏迷中的母亲,忍不住问了句:“大哥,此事你可有证据?”
晏景舟没说话,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心中一颤,不敢隐瞒,马上全盘托出,她是真不知道,大少爷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蛰伏了那么些年,就为了今日,好深沉的城府。
待陈嬷嬷说完,晏景舟淡声问:“二弟可还有什么疑问?”
晏景明脸色惨白,不再言语。
晏景舟问:“爹,冯氏是您的妻子,您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晏宏宇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冯氏蛇蝎心肠,残害人性命,已不配为晏家主母,等会儿我便写休书一封,将其遣送回冯家。”
他说着,看了眼冯氏所出的两个孩子,见两个孩子满眼震惊地望着自己,他不为所动,狠下心肠,接着道:“景明和湘云日后若与冯氏再有瓜葛,便逐出晏家。至于杀母之仇,景舟,你想如何便如何,此事为父不会插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