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飞转, 徐琬想不出,卷轴徐徐展开,上面遒劲潇洒的字迹撞入眼帘。
“你要迁都?”徐琬猛然抬眸, 乌亮的墨瞳骤然扩张,惊诧地望着赵昀翼。
他要把国都从京城重新迁回金陵,就为了给她过一个生辰,会不会太劳师动众了些?
“去年冬日,我便动过这个念头。”赵昀翼接过圣旨,重新放回博古架上,双手轻扣她细肩,睥着她,“北方冬日酷寒,你陪我一季已是辛苦,琬儿,我娶你并非要你陪我吃苦,而是想让你过得更好,更自在,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京城女学已顺利开办,你一心牵挂着金陵,你生在金陵,长在金陵,我想陪你回到雨花行宫,陪你回冰辉阁赏月观星。”
这就是他说的,特别的生辰礼吗?
他嗓音轻缓,细细说着,徐琬眸中泪光早已浸湿眼睫,翠眉微颤,泪珠莹莹坠落。
修长的指轻蹭她面颊,替她拭去泪痕,忽而,轻纱罗裙轻晃,精致秀美的云头履上前一步,徐琬足尖轻轻踮起,堵住他薄薄柔软的唇。
迁都旨意一传开,朝野哗然。
反对的声音自然有,却很快被赵昀翼压下去,手段倒谈不上强硬,却叫人无法挑理。
他特意安排了钦天监监正出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胡乱说了一通天象,把人唬住。
“众爱卿可听清楚了?短短数月,朕痛失父皇、母后,又失一手足,实乃天生异象为警示,京城龙气稀薄,迁都金陵,国祚方熙。”
很快,大半反对者倒戈,反对的声音被淹没,众朝臣们纷纷开始商议迁都之策。
二十年前,都城从金陵迁至京城,参与其中的旧臣大多都还在,二次迁都,赵昀翼并未费太多心神。
北地将士得胜归来,各有封赏。
星离身为副将,归京后,被封为正四品忠武将军,赐将军府,因着要迁都,新赐的将军府在金陵。
“皇后娘娘,忠武将军求见。”白羽进来禀报时,徐琬正捧着女学里新出的诗集在看。
一时没反应过来,奇道:“忠武将军?他不是找陛下,来找本宫做什么?”
闻言,立在徐琬身侧,替她打扇的菱枝登时面颊微红,唇瓣动了动,也又忍住。
白羽匆匆扫了她一眼,含笑对徐琬道:“星离侍卫征战有功,被陛下封为忠武将军,求见娘娘,想必不是为了军中之事。”
“原来是星离。”徐琬轻笑出声,感受到扇底清风停下,她合上诗集,回眸冲菱枝笑道,“可真是叫咱们菱枝好等。”
“奴婢去备茶点。”菱枝放下羽扇,抬脚便要避开。
却被徐琬拉住:“白羽去准备,你留下。”
待白羽出去后,徐琬才对菱枝道:“你日日在坤羽宫,他回京之后,你们还没见过面吧?就不想看看他要如何向本宫求娶你?就不想看看他受伤没有?”
“奴婢……”菱枝垂首盯着脚面,支支吾吾道,颊边红晕又深了几许,迈出的脚倒是收回来,不再急着躲避。
星离进来,行过礼,刚站直身子,便盯着徐琬身侧的菱枝笑,徐琬见他这副傻气的模样,心里放心了几分。
从前没太关注,徐琬倒没瞧出星离有什么变化,随意问了几句后,星离跪地向她求娶菱枝,并放言此生绝无二心,必全心全意待菱枝。
求娶的话,徐琬没有立时应,默然一瞬,转脸望了望菱枝,本以为会瞧见菱枝害羞的模样,没想到她眸光愣愣落在星离身上,竟是湿了眼眶。
眸光中,俨然是心疼。
“女大不中留啊。”徐琬收回视线,感叹了一句。
闻言,星离焦急,菱枝错愕,双双望着徐琬。
“本宫去同陛下说,择日为你们赐婚,只菱枝还要在本宫身边留一年,你可不能欺负了她。”徐琬站起身来,眉眼含笑,越过星离往外走,“好好说说话,往后菱枝每半月可出宫一次。”
经过徐琬同意,这婚事便是成了,星离回头见徐琬走入庭院,背对着他们,激动地冲到菱枝面前就要将她抱着举起来。
吓得菱枝赶忙退开,没让他得逞,瞪着他,嗔道:“再得意忘形,我现在就让娘娘取消婚约!”
“好好好。”星离陪着笑,连退两步,“菱枝,你不知道,北蛮人又狠又狡猾,我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见你,还能娶你,一时高兴坏了,你别生气。”
迁都旨意一出,徐信和苏兰烟便入宫辞了行,先回金陵去了。
徐琬与赵昀翼一起,带着满朝文武及其家眷,浩浩荡荡往金陵去,又是雨季,雨势大的时候甚至要歇两日才能继续赶路。
听着窗外潺潺雨声,徐琬黛眉微蹙,冲对首捡棋子的赵昀翼道:“照这么下去,一个月的路程,得走上一个半月才能到了。”
处处湿漉漉的,若是在宫中赏雨,听雨打芭蕉的声音,倒是别有意趣,可现下是在赶路,徐琬便对这连绵的雨,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烦腻。
“想不想单独行动?”赵昀翼扬手,掌中白玉棋子纷纷落入棋碗中,响声清越,“明日我们绕路先行。”
先行,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可是……
“为何要绕路?”徐琬抬眸凝着他,面带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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