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剥栗子的沈望只是笑,并没有搭话。其实他一点都不好,在叶渺之前,从未有人说过他好。听过最多的评价就是说他不合群,是个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疯子。上一秒还好好的,可能下一秒就会发疯伤人。
沈望的中学时代没什么值得记忆的事情,他不爱说话,永远都是坐在班级最后一排。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还在穿,额前的头发长得遮了眼睛,让他看起来稍显阴郁。
那时候别人都以为他好欺负,课间使唤他跑腿去帮着买水、买零食,体育课还故意拿篮球砸他,看他被砸得倒在地上的样子哈哈大笑。还有考试作弊被老师发现后,诬赖到他头上的。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没有任何理由,有些人就是喜欢在别人身上找满足感,仿佛欺负一个比他们弱小的人能够带来愉悦一般。沈望就是他们眼中弱小的那个,总是被人欺负。
有一次一群人放学后在小巷子口堵他,扬言要给他一个教训,起因是语文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跟他多说了两句话。语文课代表是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不少人喜欢她。
不过沈望对她印象不深,也没觉得她长得漂亮。本来没什么交集的人,那天收作业时忽然塞了他一张纸,还问他周末有没有空。
只感觉耳边吵得慌,他根本就没搭理,那张纸看都没看就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不想这一幕被人看在眼里,那天一放学他就被那个女生的爱慕者堵了。
三五个人逐渐围拢,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根细长的钢管,领头的那个还说不会要他的命,顶多就是打断腿而已。右腿的确断了,但不是他的。
冷眼睨着疼得在地上打滚的那个男生,沈望手上捏着的钢管缓慢划过墙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抬眼瞧了下神色惊恐的那些小跟班,他勾唇笑了笑。不待做什么,那些人就慌乱地跑开了。
右腿骨折的那个男生被人发现蜷缩在巷子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早就疼得昏了过去。等他清醒后歇斯底里地冲着他的家长咆哮,说是沈望把他打成这样的,嚷嚷着要警察抓他进去坐牢。
他的家长早就报了警,沈望还有那几个跟班也被找来了解情况。被问到当天发生的事情,那几个跟班一个劲儿地摇头,都说不知道。
谁都不敢把实情抖出来,生怕事后被沈望报复。一想到少年微笑着把人腿打断的那个画面,他们就头皮发麻,连吱一声都不敢。
自那后就没什么人敢惹沈望了,背地里都叫他疯子,形容他是会咬人的狗不叫。那个腿骨折的男生休养了几个月后重回学校,立马就转了班,远远见着沈望都绕道走。
至于担任语文课代表那个女生本就心虚,她当时塞给沈望的纸条是约对方周末去看电影的。与朋友打赌输了,惩罚就是让她去追班里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男生,交往两周后再甩了对方。
尽管不是那么情愿,她还是愿赌服输塞了纸条给沈望。知道有人为她找少年麻烦时,她还暗自为自己的魅力得意过。可得知沈望把人腿打断了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碍于赌约,她硬着头皮出没在少年身边,却差点被沈望从教学楼的天台上推下去。扶着栏杆跌坐在地面,她的腿都吓软了。少年却歪了头在笑,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令人心里发寒的话:“好玩吗?再跟着我,会有更好玩的事情发生哦。”
被吓得半死的语文课代表尖叫着下了天台,再没敢走在沈望身边。而沈望疯子的名声越传越远,彻彻底底被孤立了。直到转学遇到叶渺,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灰色中多了一抹光彩。
两人在广场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直到零点的钟声响起。望着天空绽开的大片绚烂的烟火,叶渺眼眸黑亮,轻声道:“新年快乐呀,沈望。”
“嗯,新年快乐。”与叶渺并肩坐在长椅上,沈望抬头仰望着星空。今晚的烟花很美,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璀璨。身旁的人也是,在烟火映衬下仿若镀了一层柔光,漂亮到不可思议。
盯着女孩儿的侧脸,沈望心里泛着一点点甜。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除夕,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一想到他的未来会与叶渺缠绕在一起,他就抑制不住翘了嘴角,低低笑了开:“你想考什么大学?”
“大学?”叶渺神色有些迷茫,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有丝丝的苦恼:“还没想好,可能A大或者B大吧。”
A大与B大是全国最好的两所综合大学,都在京市。A大重文,B大重理,没什么意外的话,叶渺是要去A大的。其实她一点都不想离开海城,奈何海城只有一所很普通的大学,还是二本院校。
叶父年纪渐大,工作又那么繁忙,叶渺若是离开去上大学,家里是真的一点人气都没有了。她不放心叶父一个人在家,总想离得近的话,周末还能回来看看。可是一去京市,也就只有寒暑假才能回来一趟了。
明白叶渺的纠结点在哪里,沈望没有逼她立刻就要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隔着厚厚的手套捏了捏她的手:“不着急,慢慢想。”
去A大、B大或其他大学都无所谓,对他来讲都是一样的,发光的金子就算丢到沙砾里也掩藏不了光芒。因而叶渺去的大学,便是他的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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