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早已下山,黑夜也早已来临,往常这个时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车停好,才走进家里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是两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年轻一些,一个年老一些。
“妈。”
成祈吊儿郎当地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他看到自己母亲的旁边坐了一个姑娘,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母亲见到他回来了就给他介绍:“这是你林伯伯的女儿青杳,刚从国外回来,这几天先待我们家住几天。”
成祈想了想,林家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移民国外,也就是说林家人其实没有一个是在国内,就算有也是关系并不亲近的远方亲戚,成祈的母亲蒋嫣然和林青杳的母亲关系不错,甚至到现在都还有联系,林青杳回国住到成家这没问题。
但成祈不知道是不是被蒋嫣然催婚催多,隐约有种想法在心头盘桓着。
“那您叫我回来干什么。”
成祈从果盘里拿了颗洗干净的草莓,一口下去吃了半颗。
蒋嫣然看了看林青杳,拍了拍林青杳的手,撮合之意显而易见。
“这不是青杳难得回国,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带着她出去转一转,玩一玩。”
成祈心里道了句果然,倒也没有什么抵抗的意思,毕竟他从小就知道早晚都会这样,抬眼看了眼林青杳,女人在国外从小长大,皮肤白皙,眉眼带着几分洒脱大方。
不丑,也是好看的。只是成祈的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女人的脸,温柔里带着几分淡然的媚。
“听到了没有。”
蒋嫣然看着成祈盯着林青杳失了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就又叫他。
成祈彻底没了心思,散漫地点头把这件事同意了下来,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什么时候再把余兮约出来干一干,把今天晚上没做的事情做完。
隔天,成祈睡醒下楼就看到林青杳坐在餐桌上吃早饭,脚步微顿,神色如常地和林青杳问了好,顺便问她:“我妈呢?”
林青杳放下手里的勺子,抽了张纸擦嘴:“蒋姨今天有约,一大早就出去了。”
成祈原本想吃早饭的心瞬间消了,脚步的方向转了转就要往外走。
坐在餐桌前的林青杳扬声叫住他:“你今天不陪我吗?”
成祈想起来昨天答应他妈的话要带林青杳出去玩,头就感觉有些痛,语气倒也还客气着。
“那你赶紧跟上。”
林青杳今天穿了条黑色抹胸短裙,外罩一件牛仔外套,分明就是做了准备。
成祈开着车,林青杳坐在副驾驶上,她扭过头靠在靠背上,看了眼成祈,也没说太多的话,直接挑明了说:“你知道我们是要联姻的吧。”
一听到这话,成祈脸色就有些不耐,但他还是应了:“嗯。”
“成伯父和我爸爸谈了,说是明年办婚礼,到年底前的几个月我都在国内和你培养感情。”林青杳不知道怎么和国内的人居然有联系,“但是我怎么听说你有女朋友。”
成祈的脸色微变,一个急刹车刹在马路边上。
他朝林青杳看了过去,眼神看着有些不善,这是下意识的表现。
林青杳没看他,只是下了个通牒:“你最好快点把你的花花草草打理干净,不然到时候我出手,你那个小女朋友怕是要找你哭了。”
成祈听了就想笑,冷着脸没有什么绅士风度,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刺:“你以为你是谁?还没结婚呢,你就想管我了?”
成祈这个人生性不羁,就爱自由,最讨厌有人管他,林青杳刚来就犯了他这个忌讳。
林青杳似无所觉,成祈只觉得她脸皮够厚的,心里也烦躁着为什么要给他安排这么一个女人。
这么一对比,成祈更想念余兮,两人名义上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可她从来不管他,恋爱后每次见到他也是笑得温温柔柔的。
成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那个念头转瞬即逝,他只抓到一个尾巴。
“成祈,我们联姻是早晚的事情,我能容忍你偷偷地有个情人,但是不能有名分,你知道吗?”
林青杳把成少夫人的身份看成了自己的,也就不能容忍其他女人沾染半分,哪怕那只是个女朋友的身份,更何况,那本就是自己的。
她可以对成祈的情人视而不见,却不能对一个名正言顺出现在外面的女人这么做,在她看来,那是触碰到了自己的权威。
成祈明白她的想法,没有再反驳她的话。
车又开了起来,林青杳坐在副驾驶上缓缓露出一个胜利者的笑。
成祈把林青杳送到一个地方就把她扔在那里了,反正她在国内不是没有认识的人,又何必找不痛快和她在一起呢?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把车开到了余兮工作的医院外面,隔着一条马路,余兮就在里面。
成祈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他又想起来曾看见过余兮对病人的那个笑。
他忽然又想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放不下她。
没错,就是放不下。
余兮这个名字就像附骨之疽,他想要忘记,可他偏偏总是想起,想要玩她,偏偏临门一脚又犹豫。
成祈觉得余兮大概是不幸运的,毕竟她遇到了他,看起来成熟却心思单纯,他骗一骗就信了,到现在他或许几个月之后就要结婚,这个女人还不知道。
可怜吗?分明是倒霉。
或许她这辈子的霉运到集结到了一起,让她遇到他。
成祈点了根烟,猩红的一点就在他的指间。
他好像想通了什么,又或者是从前不敢想的终于翻涌出来,被他看见,再不能忘。
那是一个令他惊恐的念头,心里的懊悔还是不敢置信都复杂地在心里翻滚。
做过出轨和欺骗的风流浪子终于发现。
他或许是爱上了一个女人。
偏偏在他数月后就要联姻的时候,太不合时宜。
成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小半截烟尽数化成了灰白的余烬,掉在他黑色的西裤上,白烟从嘴里涌出,在空中飘荡,眉眼雾蒙蒙地,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看不出是喜是悲。
或许是可悲的吧,明明浪子没心,却偏偏生出来一颗,向来风流的男人如今止步不前,难道就是因为爱吗?
爱的能力有那么大吗?
可别人都不会知道答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