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更是直接用“陆以衍”的名字在节目上,跟另一个女明星谈起了恋爱。
又不像真的,又不像假的,把粉丝都给搞疯了。
陆以衍被他按住肩膀,只得放下手里的剧本,对他说:
“快结束了,再等等。”
他语气波澜不惊,一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向,这可把刘承给愁坏了。
“小陆啊,哥平时对你不错吧,你入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在带你,咱们连一点交心的话都不能说吗?”
刘承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也缓和了语气,在他对面坐下来。
“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然我这心怎么放得下。”
陆以衍扫了一眼手边的剧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
“承哥,看完这个剧本,你有什么感想吗?”
刘承下意识就想骂一句“脑残剧本”,但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改成了:“挺有新意。”
脑残得太有新意了。
乱七八糟,不知所谓,毫无逻辑!
陆以衍拿起剧本,翻开某一页,这些剧情他早已熟记在心,手指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一段剧情上。
他低声开口道:“陆以衍从小就不吃鱼,因为对鱼刺有强烈的心理阴影,闻到味道都会呕吐不止,五岁之后他就再也没吃过鱼。但面对鹿言的投喂,陆以衍还是面不改色地吃下了她喂到嘴边的鱼肉。”
刘承听到这剧情就想发火,什么投资方改的剧本,这明显就是这女人改的剧本,脑残偶像剧看多了吧她!
“你别念了,哥听了头疼。”
刘承立马按住太阳穴,制止了他。
陆以衍也真的不念了,反而问了他一句:“承哥,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吃鱼的?”
刘承想起去年的乌龙,顿时冷哼了一声,回答:
“还不是去年你拍戏的时候,也不跟导演说一声,硬生生把自己给吃进了医院。”
他想起这个事还来气呢,“陆以衍啊陆以衍,你真是个闷葫芦,什么都瞒着我!不知道经纪人和艺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吗?”
说着他就想再把话题扯回来,今天不管怎么样都得说个明白。
陆以衍却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
“那你觉得,写这个剧本的人,是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呢?”
刘承话音一顿,猛地愣住了。
“我能回忆起来的细节,都已经写进剧本里了,陆以衍不傻,应该早就看出来了。”
再一次视频会议时,鹿言勉强打起了精神,将手里整理出来的资料共享出去。
最先开口的是诺斯维亚,他对这些情报知之甚详,不需要再看。
“但他和我们最大的差距在于信任基础,你跟他认识这么短时间,没有足够的基础来动摇他,毕竟谁也不会轻易对自己产生质疑。”
他说着,看了眼席江。
而席江垂着眼,从会议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鹿言揉了揉眉心,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关键信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最后她只能说:“节目播出的进度已经很慢了,时间不剩多少了,我们得找到突破口才行。”
鹿言点开了昨天的那个帖子,问:
“这个发帖人还是不肯回消息吗?”
屏幕上的沈年回答:“戒备心很重,在网上的所有信息都藏得很干净,要想短时间内找到他,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鹿言却摇了摇头,“我们不能侵犯别人的人权,这样也会激怒对方的。”
越是戒备心很重的人,越是在意这一点。
在场的人听完这句话,都有些安静,鹿言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不由得抬头看向屏幕。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却是鹿雪。
她笑得很冷淡,那笑意未达眼底。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有人权吗?”
鹿雪轻飘飘地问。
鹿言怔了怔,不由得看了所有人一眼。
他们的脸在屏幕上有些失真,神情却都显得漠然。
鹿言的手指颤了颤,半晌之后,她才找到开口的力气。
“有的。”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结束固定的视频会议后,鹿言疲惫地闭上眼,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刚才所有人的表情。
他们接受这个真相的时候太过平静,以至于让她忽略了,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只是为了不再增加她的压力,他们才努力维持了这种平静,就像是在解决一件注定能解决的问题一样,泰然自若。
可她自己也不过是在漆黑一片的前路上,孤注一掷地豪赌。
他们所有人,都是输不起的穷光蛋啊。
又到了一天的拍摄时间,鹿言化完妆就准备下楼,却在开门后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席江。
他拿着一袋子东西,像是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见她一出来,就把袋子给了她。
“这是什么?”鹿言接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句,
席江没有回答,只说了句:“你换这身衣服再出来。”
鹿言也没什么精力跟他刨根问底,更何况到了这一步,她只能无条件地相信他们。
拿着袋子回了房间后,鹿言脱了衣服,将袋子打开。
里面是一套很干净的裙子,但明显不是新衣服,而是别人穿过的。
她觉得有点眼熟,拿出来一看,就认出来这是阮茉莉的衣服,她穿过不止一次。
鹿言压下心中的疑惑,将衣服穿上,然后再一次打开门,走到门口。
这一次门外不止席江一个人,还站着两个工作人员,鹿言认得她们,都是阮茉莉的化妆师。
席江见她出来,就对那两个化妆师说:“麻烦你们帮她弄一下,一定要仔细点。”
鹿言就被两个化妆师给推进了房间,脸上的妆被迅速卸掉,她们动作很快,给她重新画了一个甜美风格的妆容,跟阮茉莉平时的妆容如出一辙。
她忽然懂了席江在做什么,但却不明白原因。
只能任由化妆师将她改造成了一个“盗版”的阮茉莉,连假发都准备了,做完造型后,几乎连每一根头发丝都一模一样。
等弄完这些,时间也快来不及了,席江直接进来看着她,视线打量了她几圈后,说:
“你站起来转一圈。”
鹿言照做了,就见他蹙着眉头,然后说:“把高跟鞋换了,穿最矮的平底鞋。”
——阮茉莉比她矮一些。
鹿言找出平底鞋来,在几双鞋里选了一双白色的,跟阮茉莉的某一双鞋很像。
席江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但什么也没再说。
鹿言看了他一眼,而他点点头,示意她快下楼去拍摄。
她想了想,将背脊稍微前倾了一点,换上平底鞋之后,整个人就跟阮茉莉一样高了。
鹿言没拿手机,直接下了楼,到一楼大厅集合。
工作人员也都已经来齐了,陆以衍正在走机位,神情专注。
鹿言深吸了一口气,将步子放慢了点,走路时裙摆一摇一曳,连忙碌中的工作人员瞥见她,都飞快地说了声:“阮老师好。”
她点点头,径直走向了陆以衍。
越是靠近,鹿言的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了很多,直到对方终于注意到了她,抬起了头来。
鹿言揣摩着阮茉莉的表情,朝他甜甜一笑,走到了他的面前。
下一秒,她便看见近在迟尺的陆以衍对她点点头,打了声招呼:
“阮老师,晚上好。”
鹿言的呼吸一滞。
她无声地望着陆以衍的眼睛,直到对方也察觉到了,那向来平和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身后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喊所有人做准备,鹿言却一把拉住了陆以衍的手,将他拽着走向了空无一人的角落,然后推开休息室的门,把他拉了进去。
她飞快地反锁了门,将头上的假发扯了下来。
身后的陆以衍已经整理好了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鹿言努力深呼吸了几下,才走到他面前,克制着自己的声音,问:
“陆以衍,你是什么时候有脸盲症的?”
她没有问“你是不是有脸盲症”,因为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陆以衍看了她半晌,平静地开口道:
“从有记忆开始。”
他的回答,也不再是“从小就有”。
鹿言险些没站稳,被他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
她睁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一些忽略已久的东西猛然钻进脑子,挤占了她所有的理智。
难怪在舞会上,他会将她认错成群众演员。
难怪他明明目睹了她和席江的亲密姿态,在之后却连她和席江的关系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