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其实沈问茶也不是突然叫起来的。按照程奕的观察，她是先脸部表情凝固了两秒，眼睛慢慢睁大，然后猛吸了一口气，这才叫出声来。
小朱朱和司机在程奕身边待惯了，对这种程度的尖叫接受良好。尤其是司机，经过头一年的锻炼，现在开车听到锣鼓喧嚣依然能开直线。
程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问茶的手机就被她自己甩到了车后座。他看着这个斯斯文文的女生捏着座椅扶手的手臂上冒出了青筋，整个人缺氧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大腿则在颤抖。程奕一瞬间以为她哮喘犯了。
“你还好吗？”程奕小心翼翼地问。他没有去问沈问茶发生何事，他觉得问了之后沈问茶会更激动。
“不好。”她突然抓住程奕的手臂，强迫自己深呼吸几下，然而越发用力抓着程奕，仿佛在靠他借力。
“小朱朱，拿瓶水过来。”程奕也不敢让沈问茶松手，只能背对着小朱朱和他说话。
“我不喝。”沈问茶压着声音说。
“好，不喝。”程奕拍拍她的手臂安慰她，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小朱朱从善如流，把水放回去，然后拿上沈问茶的手机想还给她，不经意间看到了还没黑屏的屏幕内容。“卧槽，黄衍结婚了！”他嘴巴圆成了“O”型。
听到小朱朱的话，沈问茶突然疯了似的狂抓自己的头发，把打理得漂漂亮亮带着小卷别着珍珠发夹的头发弄成一堆枯草。程奕被她吓到，连忙按住她的手臂细声细语安慰。“慢慢来，慢慢来，深呼吸。”
“他上个星期才说自己还没准备结婚的。他怎么能够这样骗人！”沈问茶红着眼睛凝望程奕，眼眶蓄满了泪，呈爆发之势。
程奕不敢看她，“可能之后因为某些事情他就突然，突然想，结婚了呢。”
“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沈问茶声音嘶哑起来，“怎么能够这样！”她倒是不再折腾自己的头发了，眼泪却是哗啦啦地流。
小朱朱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手里攥着她的手机老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程奕叫他从后座拿纸巾，他才轻手轻脚地把手机塞回沈问茶的座位。
沈问茶哭得那叫一个嘶声裂肺凄凄惨惨，活像辛辛苦苦操持家庭几十年最后被丈夫抛弃的妻子。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的程奕手足无措地和小朱朱打眼色，互相问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哭着哭着，沈问茶就打起嗝来，身子晃悠一下，倒在椅子上。
“你别吓我啊，不然我怎么跟方姐交代啊。”程奕慌了，“阿黄哥他结婚也很无奈啊，他女朋友怀孕了，不结不行啊。”
下一秒，车里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沉默中飘着压抑的灰。
“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沈问茶的脸刚才还因为哭泣而红扑扑的，现在则是肉眼可见地白了。“我和他好几个站姐熟得很，她们跟机场，跟片场，从来没说过阿黄有女朋友。阿黄也说过他单身！”
“可能，每个人对女朋友的定义不一样。”程奕被她审视的目光刺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避开她的目光。
“炮友靠仔上位？”她草莓似的唇瓣上下翻动，说出来的话却让程奕羞得耳朵都红了。
“我没细问。”程奕小声说，随后耳朵就被长达十秒的尖叫攻击，因他距离音源最近，比起司机和小朱朱，他受到的摧残最严重。
“他老婆是谁？”
“好像是个模特，拍过几部小网剧。”程奕乖乖回答，“其他我真不知道。”
这时埋头看手机的小朱朱插口道：“有人八出来了，是个美空模特，叫焦晴晴……哎，不就是之前和阿黄哥有过绯闻那个吗，我记得小黄鱼还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那个女人我记得，”沈问茶咬牙切齿地说，“阿黄和她同台了一次，然后铺天盖地的营销号说他们两般配，那个女人还点赞营销号，点了之后就说手滑。手滑你个头，手滑了五六次吗！她凭什么嫁给阿黄，整容脸，硅胶胸，高中没毕业……”她越说，脸部线条越扭曲，眼里的火像是要把人给吞了。
程奕瞪了小朱朱一眼，怪他火上浇油。小朱朱用口型说：“长痛不如短痛。”
“木已成舟，”程奕琢磨措辞，“你节哀。”
爆发阶段过去后，沈问茶看似平静下来，只是无声流着泪。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踉跄着下车，若不是程奕眼疾手快，她就和水泥地来个面对面接触了。
“手袋！”小朱朱拎起沈问茶遗留在座位上的白色2.55，想要递出去。
程奕接过手袋，感觉自己实在看不下去，扶着沈问茶慢慢站起来，“我送你上去吧。你这样子怎么行。”
“哥，我来送。”小朱朱一听，急忙想下车，结果肉嘟嘟的身材被狭窄的座位通道卡住了，一时动弹不得，“你不能去送，万一附近有记者怎么办，方姐还不得骂死我。”
“没事，我上去就下来，不过几分钟的事，记者能编出什么来。”程奕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扶着脚步虚浮的沈问茶往公寓大堂走去。
沈问茶哭哑了嗓子，声音变粗，嘶嘶说道：“我自己上去吧，已经很打扰你了。”
“送你上楼，不费多少时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反倒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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